屋顶

郑朝朝在屋里把打斗的痕迹收拾一番，然后走到东方颐门口，敲了敲门。听见他在屋里站了起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门打开了。

“一起吃饭吗？”郑朝朝望着他，发出邀请，“我师傅去点菜了，咱们也下去看看吧。”

他倚着门框，侧目看她，“这次相信我了啊。”

她点点头，“这次换我请你。说好了做饭友的，你要食言吗？”

“饭友？”

“一起吃饭的朋友呀，你忘了？”

他笑呵呵走出来，满意地点点头，“走着……你怎么编出这个词的，听着像作奸犯科的同伙一样，你别打我啊，好听，好听！好听得猴子都会说话了！”

“你走不动就不要走，勾肩搭背的……”

乌鸦已点了四样菜两壶酒，东方颐再添了两道，三个人在楼上的厢房里饱餐了一顿，甚是享受。两壶酒全让乌鸦喝了下去，不多时他就开开心心地回屋睡了。东方颐喊人收拾桌子，郑朝朝穿一件外衣，戴上帽子，跑去屋顶看月亮了。

她抱着腿，脸搭在膝头，出神发愣。右边传来脚步声。东方颐坐在她身旁，递来一颗苹果，两个人坑哧吭哧吃起来。

“你怎么来了？”

“诶，不能吃独食。”

肩膀挨着肩膀坐在屋顶上。风清月明，月光像白沙一样洒在周围，弥漫的银色仿佛群星从天上降落，水草一样在空中摆动。

郑朝朝突然看着他，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他递了个眼神，让她继续，“你在门派里，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岳蘅楼要看着你？”

他望向天空，想起东方静对自己的嘱咐。然后把岳蘅楼对他的误会、东方兰的死以及那座别院，都告诉了她，“他让我做护法，留住我，好冲我发号施令，摆布其他弟子……为了让我失去威胁，柯南偕送人又送酒。哼，见我变成一滩烂泥，他们才安心。”

她没有说话，他又将榴明和小五的事说了，心里沉沉的。郑朝朝这才开口，简单地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的来历和与李真吉的恩仇说清了。两人都有点天涯沦落人的悲惨。活在太平世里，幸福却没有人们以为的多。她们消化彼此的故事，仿如趴伏在人生河岸的黑色淤泥之上，皆默默不语。

郑朝朝把苹果核掷到楼下的土地上，然后问他，“那你下一步要做什么？去报仇吗？”

东方颐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问她，“你会报仇吗？”

“我的确想杀了周成言。至于李真吉，如果她不再想杀我……总不能带着家里人一直逃吧。”

他陷入思考。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别人可以以报仇之名，杀了东方静妻夫，那么他也可以为了报仇，杀了害死东方兰的人；同样的，他和东方兰承受丧亲之痛，那么未来他仇人的亲友，也要经历这些。

爱恨情仇，不是一把公正的尺，每个人的眼界和道德不同，每个人有自己的度量。如果朝廷管江湖的厮杀恩怨，架起高于个人力量的准绳，也许这把尺子便少点偏颇。

可是江湖是江湖。江湖有它的规矩。

互算暗杀、勾心斗角，这些实在不是他擅长的东西。他虽想为弟弟讨个公道，可也不愿意重蹈覆辙，更不想因有偏颇，从受害的变成施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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