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

璟瑜眼见着阿玉的房门就在面前，却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狠狠跌在阶梯上，许是真的太疼了，璟瑜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师父~”璟瑜脚摔得太狠，一时间也爬不起来，干脆挪到兖玉的房门边上，“师父！你快出来！师父~”

回答璟瑜的只有无边的沉默，那映着光辉的结界纹丝不动，兖玉的房门也紧紧闭合。

璟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过些什么，眼泪水根本止不住，弄得眼前一片模糊。

等到璟瑜迷迷糊糊想起瞳牧怕是受过刑，将被送离山中，璟瑜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你还好吗？”云鹤看着向他走来的璟瑜。

璟瑜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原来云鹤一直在她没瞧见的地方守着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安慰的，“瞳牧仙君那里怎么样了？”

“有述凌仙君护着，瞳牧仙君倒是没受多少皮肉伤。”

“述凌仙君？”璟瑜望了望主峰的方向，“行刑已结束，那他们可还在？”

“兴许还没离开，要去看一看吗？”

“快！怎么也得修养一下再离山。”璟瑜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打心眼里觉得，若是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就再也见不上了。

璟瑜趴在云鹤背上，瞧见瞳牧与述凌还在广场上，顿时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两位师叔，”璟瑜一瘸一拐走到两人面前，蹲下来，“与我回去吧。”

述凌经受了大半的鞭子，这山中的惩戒之鞭就是如此，不仅伤筋动骨，还能鞭笞魂灵，故而此刻脸色发白。

瞳牧见述凌眼中有动容，便就知道述凌一直等在这里，就是想再见一见兖玉，“那便辛苦璟瑜与云鹤了。”

瞳牧背上难免道道伤痕，却还是想将述凌亲手抱在云鹤背上，璟瑜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两人一起把半昏迷状态的述凌扶了上去。

璟瑜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一则是其他空房一时半会不容易收拾出来，二则是璟瑜的床会比较大，他们两人可以一起躺着休息也不会挤。

倒腾了许久，两人背上斑驳的伤才终于敷上药，璟瑜见二人都是疲惫模样，轻轻退了出去并拉上房门。

璟瑜望了一眼兖玉的房间，依旧是紧闭的。

璟瑜与兖玉的房间其实是挨着的，但是各自的房间都比较大，所以看起来像隔了一个房间。璟瑜右手扶着墙壁，慢慢挪向兖玉的房门，这段路不知怎么就变得长起来。堂堂仙君因为一场情尚且要受鞭刑历经世间三百年才可归山，若是她呢？是不是直接被打上一通赶下山去？阿玉......那时候的你，会怎样看待我？是痴心妄想，还是咎由自取？

让出房间的璟瑜拒绝了小云鹤的盛情邀请，独自坐在木棉树下，此刻的夜空比年节那日好看上许多，已有星光点缀，只是可惜璟瑜看着却高兴不起来。

“在想什么？”

璟瑜听到声音很是惊讶，回头一看竟是瞳牧，“师叔怎么起来了？可是需要些什么？”

瞳牧见璟瑜直接坐在了地上，也撩起衣摆坐在了旁边，“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你呢？可是没房间去了？”

璟瑜听出瞳牧的调侃之意，不免莞尔，“怎么会？好歹这是我师父的地盘，怎么着也该有徒弟的去处。”

“......唉~这是何苦？”

璟瑜故作不明白是何意思，偏头看向瞳牧。

“今天的场面着实骇人吧？”

瞳牧盯着璟瑜的眼睛，璟瑜被盯得心虚。

“今天的事搁在其他弟子眼中，不过是一场闹剧，大家伙都图个乐趣，但对于你来说，是......怎么说来着？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哎想不起来了，反正你肯定懂我是什么意思。”

璟瑜默默低下头，“真的有那么明显吗？”怎么所有人都好像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告诉别人。”瞳牧双臂下意识撑在两侧，却拉动了背上的伤，不由得“嘶~”了一声。“你也看到了情爱这种事，也别管究竟伤不伤害修行，只要被捅到明面上，那就是不行的。你日日待在师兄身边，日子一久，难免被人瞧出端倪来。”瞳牧看着璟瑜，总是想起从前救他的那段时间璟瑜便时不时将目光落在兖玉身上，兴许就是那时候开始的吧。

“我......想不到别的能留在他身边的方法，只能如此。”可叹璟瑜只能望着每一个夜空祈愿，希望能再久一点。

“说不上对与错，只是希望你能小心一些。”

“多谢师叔提醒，”璟瑜看着瞳牧的神色，仿佛今天的事是早有预料，“师叔与述凌师叔......是怎么......”

瞳牧听璟瑜停顿间的迟疑，就知道璟瑜想问什么，“我和他么？总的来说就是不打不相识。你是不知道他以前是个多么沉默寡言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兖玉师兄带出来的都跟兖玉师兄一样不爱说话。那时候我才上山，正是谁都不服的状态，我跟他就在一次大会上碰见了，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我们就撇开集会，就在大殿后的那片竹林，我们狠狠打了一架，我最看不惯他那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下手光冲着他脸去了。他当然以牙还牙，最后回去的时候，我们都肿得跟猪头似的，躲在房间好几天不敢出门见人。”

璟瑜听着瞳牧的描述，倒是能想象两人那时候的样子，顿觉心情松快许多，也随着瞳牧的话语笑起来，“倒是欢喜冤家了。”

“还真是说对了，他老说我一天不找打就不痛快。我也没想到就这样日日争吵着，我们竟在一起待了上千年。”瞳牧会想起这些美好时光也不免感慨，当然以后会更好，他与述凌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真好，千年都在一起......”

“你又怎知你不会陪在师兄身边许久，虽说情意要小心隐藏不得宣之于口，但只要你心中有体会，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能陪在阿玉身边，已经是璟瑜一生所求。”

......

兖玉垂在身侧的手终是没忍住按上胸膛，肌理之下是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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