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

新年第一日的清晨，照例是要相互拜访一下，兖玉从前是在主峰上露个面意思一下，现在有弟子了，自然是璟瑜负责各峰拜访顺便闲聊几句。

因为第一辈开山祖师如今只剩下了灵夫子，所以与兖玉一辈的几位师兄弟，也不论是否是无情道下的，都前去聊表心意，所以留下像璟瑜这些徒子徒孙在主峰等待。

璟瑜出于被灵夫子看破心事的缘故，也不大敢到灵夫子面前去，生怕灵夫子见到她心烦，一个心狠将她赶下山去。

“璟瑜，怎么了？一直瞧着外面作甚？”寻风也学着璟瑜的样子瞧了外边几眼，倒是啥都没瞧出来。

“寻风师兄！你看那飘来飘去的是什么？”璟瑜伸手一指，本意是要吓上寻风一吓。

“噢？那不是个小师弟吗？哎？他怎么跑了？”寻风又仔细瞧了瞧，身子微微前倾。

璟瑜这一看才发现果真是有个人在那，不是阿佑是谁？璟瑜顿时想起来，回来三日了，还没去见过阿佑，连忙稳住寻风，说自己去看看。

“阿佑~”璟瑜小跑着，寻找着阿佑的身影，祈祷阿佑不要生气才好。

“哼！”墨佑依旧是化身成少年模样，站在棵大树后。

璟瑜一听就知道了墨佑的位置，连忙赔着笑，“好阿佑，我错了！真的！”

“姐姐竟还想得起阿佑的名字？”墨佑双手抱在胸前，倒是真有一番少年人傲娇的样子。

“怎么会忘记呢？好阿佑，别生气了好不好~”

“哼！”墨佑转身往无形峰走去，瞥见璟瑜屁颠屁颠跟在身边，又没忍住翘起嘴角。

“我就知道阿佑不会生气的！”璟瑜瞧见墨佑笑了，也就笑起来。

“谁说的？我还气着呢！”

“那阿佑说要怎么赔罪才好啊？”璟瑜总是想摸墨佑的头，也不知是否是墨佑的头实在圆圆的原因。

“我的礼物呢？”墨佑伸手到璟瑜面前。

“可多了呢，你一双手可拿不下，咱们快点到秘密基地去。”璟瑜说着，牵起墨佑的手就往木屋旧址跑。

等看到了崭新的木屋，璟瑜甚是惊讶，“阿佑，你是怎么做到的？”

面前的小屋虽不算多华美精致，却有两间屋，一间作为聊天赏雪的，一间设了床榻可供休息，内饰也一应俱全，可见阿佑用心。

“我请师兄帮忙了。”

璟瑜见阿佑依旧一脸傲娇，等着被夸被哄的样子，心中感动，走上前轻轻拥住阿佑。

墨佑也没想到会有一个拥抱，不由得喜上心头。

兖玉一行人到了灵夫子常年闭关的山洞外站住，等了好一会才听得灵夫子发话，一个不见。倒也不是灵夫子心硬，实在是身体老去提不起精力，连着心也似耄耋之年，挂念着弟子们，怕来日越来越舍不下，索性就都不见了。

几人心有遗憾，但也不好违抗师命。一行人有意回主峰再待上一会，但兖玉无心前往，只好在山洞前道别，转身回“澄”。

没走两步，倒是听到述凌的声音，“玉师兄！”

“怎么没随大家一起？”兖玉停住脚，等述凌跟上来。

“索性也就是聊些修行上的事，不如与师兄在一起自在。”

“瞳牧不跟着？”兖玉往述凌身后瞧了一眼。

“师兄何时也学会打趣人了？”述凌知道，他与瞳牧时常打在一起的传闻被传得满山都是。

兖玉轻轻一笑，“事实如此。”

述凌一时也找不到话，也笑起来。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澄”，两人又坐在木棉树下聊了好一会，只见得云鹤时不时溜达两步，一直未见璟瑜的身影。

“云鹤，你可见着璟瑜了？”兖玉不知为何一直没见到璟瑜，有些想知道她的行踪。

“仙君，璟瑜自早上出门拜访后，还未回来过。”云鹤摇摇脖颈，走近了些。

“还没回来？这可不像璟瑜啊。”述凌自是知道璟瑜最粘兖玉的，退一步来说，璟瑜最爱的地方一定是“澄”。

“需要云鹤去找吗？”云鹤扑棱扑棱翅膀。

“不必，我去吧，就当是走走了。”兖玉起身。

述凌也跟着一同站起来，“那便一起吧，兴许我知道她在哪呢。”述凌倒是想起上次在无形峰与瞳牧打架被璟瑜看到的事来，照理说璟瑜在无形峰拜访也不会去那些个不怎么有人走动的地方，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眼看时辰不早了，璟瑜也预备向阿佑告别，阿佑却坚持要送她走上一段，璟瑜拗不过，只好由着阿佑的意思。两人一起走在林间，倒有些零碎的日光落下来。

兖玉跟着述凌，一同走到述凌上次遇见璟瑜的地方，正站在较高的处，就看见璟瑜与墨佑一齐从下方走过。

述凌是没见过墨佑的，只是单纯从术法道行上觉得墨佑此人不简单。而兖玉见到墨佑，却皱起了眉，他知道这个少年就是魔族国师墨佑，从前璟瑜还是犹青的时候，就在陶元镇，他与这个少年样貌的墨佑碰见过。

璟瑜倒是毫无察觉有人在附近，自顾自聊着。

墨佑一边点着头，一边却将眼睛看向了兖玉，兴许他还是不服气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充满挑衅的笑。

述凌也看到了，侧脸看着兖玉，“师兄认识那个人？”

“有过几面之缘。”兖玉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无法说明，只能将其归咎于墨佑。

“此人不简单，不知璟瑜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与璟瑜是旧相识。”

述凌有些诧异，再瞧过去的时候，璟瑜与墨佑已走远了。

告别了述凌，兖玉独自走在林间，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与璟瑜往来的全部经过，又想起那些奇异的梦境以及苒萩说起过的魂香，甚至是史书上重玉与璟瑜之间的寥寥几笔......兖玉忽然开始疑惑，前世因今世果，师徒便是这场缘分的句点吗？

兖玉站在小院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璟瑜端着什么东西进了厨房，想必又是在研究什么新花样，她总是这样乐此不疲。兖玉意识到自己心里竟舒坦许多，不免有些惊异，伸手去抚自己的心口。就在兖玉低头的一瞬间，他撇到院门旁边有些新东西。

兖玉伸手摸在门牌上，那些雕刻免不了的痕迹被尽量打磨过，不会显得粗糙，上面端正地刻了一个“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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