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唯一的一条河边,夏风拂过,水波粼粼,安静的月亮沉在河底,任水波撕碎,又恢复如初。
一只蛐蛐聒噪万分,在草丛中隐藏得极好,唱得极其嚣张。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手准准的扣在蛐蛐身上,眼前一阵黑,顿时没了方才的神气,在手掌里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根草。
忽然间,天旋地转,蛐蛐被两只手包着,渐渐被压扁了脑袋,年轻的生命便被终结。
宋使善打开手掌,捻起蛐蛐的须子,一脸平淡的将蛐蛐提起,丢在一个土堆上,冷声道:
“荤菜也好了。”
说罢,面无表情地揪起一把草,嫌恶地在手上搓来搓去,搓毕又贴近闻了闻,还是觉得不够,屁颠屁颠跑去河边又冲了一把水,这才算洗干净。
在远离葳蕤灯火的河边,宋使善抱着身子哆嗦,手上还不忘夹起草叶子放到对面,低声说:
“娘,给你吃一片菜,吃肉吗,咱还有蛐蛐。”
今日在隔壁村地主田里,宋使善嫌热,脱下了外袍,方才在河里逮鱼,鱼没抓到,打火石还湿了,不仅如此,宋使善脚下一滑,把自己弄成了落汤鸡。
河边又潮又冷,和火石放在一起的是今日赚到的三个铜板。
还差七个,就能给季栖买一个绣着桑葚果的新帕子。
现在看看多讽刺,多伤感,自己好不容易累了一下午,亏了两个铜板,回来只为让季栖睡醒能看见人,只是晚了一根香的功夫,季栖便没影了。
好不容易跑完了村子找到他,还挨了骂,看那架势似要把宋使善活吞了。
委屈的劲儿又上来了,宋使善拿树枝狠狠戳着死蛐蛐,把它的身子都捣烂了,还在生气。
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钱袋子上。
叮当两声响,铜板七零八落,散在地上拼命的让沙土掩盖自己,生怕宋使善气急了把它们一个个咬成屑子。
然而宋使善没有,他只是踩了一脚,摸出打火石使劲儿擦、磨、吹。
终于,做完一系列措施宋使善布娃娃似的支起身子,四处拾捡柴火干草,费尽心思这才能垒成一个堆。
他满怀期待的碰撞打火石,可惜打火石不给他希望。
一下、两下……二十下,还是没有一点火花,宋使善双手被碰出了伤口,但他面不改色,淡定的继续摩擦打火石。
直到季栖一行人打着灯笼来找时,宋使善还在麻木地敲着石头,一下又一下,血渍被泪染湿,溅到柴火上,柴火也成了落汤鸡。
季栖拦下王员外以及一种王家仆役,原本冷漠镇定的脸唰的垮下来,手一挥命人都扔了灯笼,自己则一路小跑跪坐在宋使善跟前。
然而宋使善看不见季栖脸上的担忧,抹了把眼泪要站起来,要永远远离季栖,谁让季栖吼他,季栖是坏蛋。
另一边季栖刚跪下没一会儿,又随着宋使善站起来,一把捞过腿软站不直的宋使善,伏在宋使善耳边轻声道:
“你咋又走咧,俺要是找不着你,你咋吃饭呀,你看你咋这么凉嘞,吆,天菩萨欸,手咋又烂开咧,咱回家换身衣裳吃饭行不,俺明天再给你掰玉米煮了吃成不成?”
宋使善可一句不听,自顾自挣扎着要咬死季栖,抱着胳膊放到嘴边又下不去牙,咬咬嘴唇,最后只得用力一甩,一脚踏在季栖脚上,说:
“回什么回,我没你还能活,这么多虫子我就不信吃不饱!你管不着!”
好死不死,王员外一步上前,认为自己摸清了金主的心思,火上浇油道:
“你你你,怎么说话呢,咱季小公子花了大价钱找我们来带你回家呢,你怎么还闹啊。”
转身又一脸谄媚,对着季栖油腻腻的说:
“季小公子,我们王家人,拿了钱就一定办好事儿,要不要我们给他打服喽绑回去?从此以后再不能跑!”
季栖一脚踹在王员外背上,踹出去几丈远,险些爆了粗口,最终怒喝:
“都边儿上去!”
紧接着转过身子,赶忙追着对宋使善摆手哄道:
“善善你别听他滴,不是,你要是不想回,俺们今儿晚上就在这儿待着也行,你把俺衣裳套上,俺给你抓鱼,咱不吃虫子,虫子不好吃。”
宋使善才不管,自认为不会被发现,抹了一把泪,继续前行。
季栖慌了,脱下袍子追上来盖在宋使善肩上,只知道跟着走,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终于出来一句:
“俺错咧,俺滴错!”
听了这句,宋使善这才愿意回头,但还是傲娇的撒开季栖的袍子,向村子走,走了一半,又猛然转身,夺过王员外手中的三块铜板,是刚才掉在地上的。
帕子还是得买。
反而季栖吓得心上结冰,伸出来的手放回去也不是,去拉人也不是,幸好宋使善瞪了王员外一眼便继续回家了。
一路上月明星稀,王员外一行人半道上便岔开路告了别,季栖知道宋使善有些要强,这才问宋使善累不累,要不要背着走。
宋使善环顾四周,见没了人,便冲着季栖微微点头。
季栖的反应像高兴的傻狗,迫不及待蹲下,背上宋使善,哼了一路的歌。
宋使善在季栖要开口,前捂着季栖的嘴巴,凑在他耳边说:
“嘘,我错了,以后一起,再不行我给你留字条,你今天哭的好大声,好丢脸啊,下次不许哭,还有别吼我了好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家烧了。”
季栖乐呵呵的点头,仿佛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不是自己。
幸好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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