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倾诉

“给皇上请安！”

钟粹宫门口，一众宫人齐齐跪倒，眼眶泛泪，恭迎皇帝。

永璋守在床前，听到可心来报，回头一看，乾隆缓步朝他走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威严，比起平时，还多了几分柔和。

“皇阿玛……”永璋躬身行礼，脸色憔悴，他多日没睡好，身子也染病了，昨天太医诊断，是肺部痨症，只是他不让下人禀告，强撑着一身精力，守候在母亲病榻前。

“永璋，你先出去。”

待永璋离开，乾隆叹了口气，走到床前，在苏绿筠要撑着要坐起来时，把她摁住，轻轻拉好被子。

“皇上，臣妾自知沉疴已久，尘缘将尽，能在再看皇上一眼，我也知足了……”

“朕记得，你刚入潜邸时，还是个青涩懵懂的女子，朕登基那年，你生了永璋，后来又生了永瑢和璟妍，儿女双全，也是福气。”

“儿女双全……”苏绿筠苦涩一笑，轻声说道，“旁人议论臣妾，总是会提起这句话，就连太后也说，当年先帝把我选为宝亲王府的格格，就是看我好生养，希望我多生几个孩子，为皇家绵延子嗣。”

乾隆叹了口气，他这一生，算来子嗣缘薄，按理说他妃嫔不少，四十九岁的年纪，膝下却只有八个阿哥，五个公主，远比不上他的爷爷圣祖康熙。

在后妃里，孝贤皇后富察•琅嬅和淑嘉皇贵妃金玉妍，都曾为他生下四个孩子，除此之外，如懿、苏绿筠和魏嬿婉，也分别为他诞育三个孩子，功劳显著。

“皇上，臣妾这一辈子，嫁入皇家，为人妾室，此生所求，不过是得到夫君欢心，生儿育女，做个好额娘，让孩子们各自成家，一世安稳。”苏绿筠缓了口气，声音虚弱无力，自从病倒之后，她很少这样不间断地说过话，如今见到皇帝，仿佛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继续说道。

“臣妾活了大半辈子，伺候皇上也三十年了，难免有不周到之处，却不敢不尽心。这么多年，皇上对臣妾心怀不满，冷落疏远，连钟粹宫也不愿多来，臣妾不敢有怨，可是今日，咳咳……”苏绿筠强撑着起来，眼眶发红，声声凄切，“臣妾想问皇上一句，您对臣妾这么冷淡，难道就只是因为，当年孝贤皇后去了，臣妾与皇后姐姐争夺后位的事吗？”

看着苏绿筠脸色憔悴，咳喘不止，乾隆想起如懿对他说过的话，想到苏绿筠这些年在他面前谨小慎微的模样，长叹一声后，什么也没说。

“你好生养病，朕，会再来看你的……”

“皇上！”眼看乾隆起身，往外头走了两步，苏绿筠一脸绝望，声音凄厉，生生让乾隆顿住了脚步。

“臣妾……都病成这样了，日夜受病痛折磨，求您，告诉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臣妾求个明白，死也安心……臣妾求你了……”

乾隆转过身，从怀里拿出那枚珠花，走到床边，看到苏绿筠一愣，盯着珠花看了许久，眼神迷离，呼吸发颤。

“这枚珠花，你可还认得？”不等苏绿筠回话，乾隆继续说道，“这是孝贤皇后崩逝后，素练触柱而亡，毓湖在她身边发现的珠花，是朕亲手赐给你的……”

“皇上，是怀疑臣妾……害了素练？”苏绿筠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一脸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既然你问起，那朕今日，就要你一句实话，谋害孝贤皇后和七阿哥，毒杀玫嫔和仪嫔的孩子，还有如懿进冷宫，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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