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锦岚

“若心向帝，话不多言，行有所止。目之所及，皆为王土，从帝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违者，杀无赦。”他直视宣齐锐的双眼，毫不犹豫的接起话。

宣齐锐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笑了“跟了朕四年，难为你还记得”

锦岚刚松了一口气，宣齐锐就给了他一记重击。

“但是你也忘了，不是吗？”宣齐锐冷道。

他心头一震，立刻单膝跪地“属下对主上一片忠心，主上说过的话，属下一刻不敢忘……”宣齐锐不怒自威，激的锦岚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你确实不记得了，或许我没对你说过，朕的侍卫，目光不能游离，不该看的人就一刻都不要注意，懂了吗？”宣齐锐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可锦岚却觉着他动怒了。

不等人回答，宣齐锐径直离开。

锦岚还跪在原地，今天发生的事让他一时间没回过神。皇上脾气向来很好，但天子近卫，就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又有谁能看清？

“我是不是要离他远一点……”他慢慢站起身，小声嘟囔。

或许只有他们两人知晓，“锦岚”不过宫中束缚罢了，他本名崔在昔，乃江州崔家人。

锦岚向着偏殿走去，一进门他就看见那冷面如雪的皇上坐在榻前，不知在想着什么。

锦岚看他玉面冰山之态，便知不好打扰。可当他刚要转身之时，宣齐锐却叫住了他

“在昔”

明明极轻的一语，却似如雷贯耳。

他还未稳住身形，听这一声，忙的跪下“皇上，臣在”他心里慌了神，慌不择路“皇上若因锦岚不悦，锦岚自去主刑司领罚……”

还未等他说完，宣齐锐便轻笑一声“进来”，锦岚不明他的意思，但也只好一步一步跪行到殿中。

“锦岚，你可知江州流民一事，是何人在管？”宣齐锐面上没有表情，但他不等锦岚回话“是崔家”

“锦岚，近日有密探来报，崔家今年怕是不安分，顾老乃文臣，还是你陪同较好，你可愿一同去往江州？”

“锦岚又怎会不愿？只要是皇上吩咐，锦岚愿赴汤蹈火。”他抬头注视着宣齐锐，眼中分明是明亮的，却又是浑浊的。

“好，你今日去顾府，同顾大人安排一下行程，近日就动身吧。”他似是累了，点了檀香，开始闭目养神。

锦岚无声退下，他独自一人走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四周都是红墙宫瓦，这天下所有人都想活在这皇城相府之中，但只有真正到了这里，才知功名利禄，大富大贵，功成名就不过是一道锁。

出了宫门，他才知道为什么民间说“步行京城三四里，会见贵门十五家”仅是一条长安大街，就有顾、傅、祁、周四家鼎立。

一般权势滔天的世家府邸都靠近皇宫，所以宫门离顾府无非一盏茶时间。

锦岚自顾自向前走，大抵是大门前的守卫眼神不好，锦岚还在五步之外，那守卫就虎头虎脑的叫道“二少爷回来了！”

没等他叫完，锦岚径直上前，亮出挂在腰间的令牌，冷道“御前锦将军，奉旨陪护顾大人调查流民一案，烦请兄弟带路。”

那守卫仔细端详锦岚这张脸，总算是看出了些不同，虽说面部轮廓，三庭五眼都十分相似，但这人双眼间的凌利是他们家二公子所没有的，又或是说，顾常安眼间从来都只是带笑，绝不是如此锋利无情。

“原是皇家人，请您稍等”说罢他叩了叩侧门边上的铜牌，浑厚的声音从空中晕开，紧接着从侧门走出来一位稍显年迈的长者。

那位长者看见锦岚也颇为震惊，但这震惊只生于心，而不形于色。还是缓缓道“大人跟我来吧。”

锦岚抬脚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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