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柳湖畔

次日，顾凌早早便起身，打算在枫城好好游玩一翻。枫城最出名的莫过于红枫，此时不过一月下旬，都还未立春，自是看不到红枫开花。

虽无红枫，让顾凌略感可惜，但枫城内名景甚多，总不愁没有好去处，只不过还未等顾凌踏出客栈，这独自游玩的计划便被迫搁浅。

顾凌并未让小二将饭食送到房中，而是打算到大堂用餐，他喜爱这人间烟火气。正下楼之时，却瞥见一抹烟青色身影正与人交谈，应当是客栈掌柜。顾凌脚步微顿，随即目不斜视地往一个空位走去，权当自己瞎了。

要来了酒菜，顾凌夹着菜，与邻桌人攀谈：“这位兄台，你可知那位站在门口与人交谈的公子是何人？”

那位兄台瞧了顾凌一眼，十分热络地说：“兄弟一看便是外地人，在这枫城内啊，凡在带有扶风二字的店铺门下，能让掌柜恭敬听训的便只有柳二公子。”

那兄台言语中尽是崇敬，显然柳璟在枫城中名声极好。

顾凌接着问道：“听兄台言语，这柳二公子似是位极好的人，可能细细与我说道说道？”

兄台像是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外乡人，话匣子一开便关不上了：“自然自然，这柳二公子啊，姓柳，名璟，字清晖，人如其名，如同那天上明月一般，温和有礼，少与人亲近，柳老爷与老夫人去的早，独留下柳家两位公子，二位公子合力稳住了当时风雨飘摇的柳家，柳家稳定后二公子便将手中柳家权力全交给了大公子，只说无心家产，独自经营起了这扶风商会。二公子心善，这城中不知多少人受过二公子恩惠，就算未受过恩惠，也都听过二公子美名，知晓二公子不喜热闹，便都只远远瞧着，不然，还不知多少人想当面与二公子道谢……”

顾凌这一顿饭吃下来倒是对柳璟了解了不少，若传闻不错，那柳璟便也是个不错的人，心中抵触也消减了不少。

用完饭后，顾凌打算离开，岂料还未走到客栈门口便被叫住，只听柳璟道：“顾少侠，你我二人能再相遇也是缘分，兄长对顾少侠当日所为十分感激，欲宴请顾少侠，当面感谢，不知顾少侠可否赏光？”

顾凌心道声麻烦，直白道：“不必容气，宴请便不用了，我不喜与聪明人打交道。”

柳璟听了便是一愣，随后笑说：“顾少侠这可就误会在下与兄长了，我柳家之人行事向来光明正大，自是不会行那些阴私之事。”

顾凌：“即便如此，我也不愿赴宴，二公子还是请回吧。”

柳璟觉得他应是不喜宴会等场面，便道：“既如此，那不若在下领顾少侠游览枫城？顾少侠初来乍到，有人领着也是好的。”

顾凌自知若不遂了柳璟的愿此事怕是无法罢休，也只得应下：“那便有劳。”

柳璟见他应了，这才满意。若他不答应才不好办，人情是最不好还的债，经此一遭，恩情便也一笔勾销了。

……

二人一同走在枫城街上，柳璟说着枫城的各种传说故事，顾凌在旁心不在焉地应着，虽气氛不合，看着却颇为养眼。

走着走着便到了红柳湖，柳璟望着红柳湖，眼神中透露的东西叫顾凌看不透。

柳璟许久未出声，顾凌好整以暇地看着，似是见了什么趣事一般。半晌才听柳璟道：“这湖算不上特殊，因着傍晚时夕阳余晖染红湖边垂柳，才得了红柳为名，只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垂柳都还未长叶，更莫说见着红柳了。”

顾凌言语中含着调笑意味：“无妨，枫城挺讨我喜欢，我也不急着走，是要在这城中小住几年的，不愁瞧不见这般美景。”

柳璟看了眼顾凌，目光轻飘飘的，好似没落到实处，声音略低沉：“十年前，红柳湖中一座画舫上很是热闹，城中叫的上名的人物几乎都在。后半夜，画舫上的人都醉了，却不知为何，画舫走了水。各家小辈并未前去，倒是无事，只是老一辈近乎都葬身这红柳湖，也是那一夜后，枫城各势力都洗牌了。世人皆说落霞染红了垂柳，我却认为，是鲜血将垂柳染红的……”

柳璟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近乎听不见。习武之人五感是极好的，顾凌倒是听了个清楚。

他看着眼前之人，收起了调笑神情，心中也没了半点偏见。柳眼垂着眸，捏紧了手中的折扇，并无半点失态，顾凌却是在他身上看见了巨大的悲恸。

他不会安慰人，只默然了会，才道：“节哀。”

柳璟被这声“节哀”唤回了神，暗自懊恼自己当真是被迷了心窍，竟这般失言，迅速调整好了心情，低声道：“失态了，顾少侠见笑。”

顾凌见他这般，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一天下来，他也摸清了这二公子的品行，是个极好的人，也值得深交。

“若二公子不嫌弃，便唤我声云州吧。”

柳璟知晓他是什么意思，抿了抿唇，应了声“好”。

夕阳余晖洒落湖面，虽无红柳，却也别有一番意趣。二人立于湖岸，远远望去，倒也算得上是美景。

……

“今日怎的这般高兴？”柳峥放下手中书卷，语中含笑。

柳璟不愿多说，只道：“红柳湖景倒也不错。”

柳峥了解自家小弟：“看来那顾凌甚是讨你喜欢。”

柳璟将话题揭过，道：“我已过了弱冠之年，无需兄长操心，兄长还是多操心柳家之事吧。”

柳峥笑说：“你一日姓柳，便一日是我弟弟，柳家岂能与你相比。”

柳璟自知说不过，便不说了，只认真品茶，柳峥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再说什么，随手拿了账本翻看。

……

顾凌靠坐在窗边看着夜景，住在枫城的人家不说大富大贵，倒也不缺灯油，枫城夜间便是一片灯火通明，煞是好看。

顾凌总忘不了柳璟望着红柳湖时的眼神，有落寞，有悲哀，还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顾凌心下叹息，想不通便也就不想了。

窗户关上了，房内的灯熄了，枫城内的灯火也陆陆续续地灭了，这座繁华的城池，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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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话本出个一键排版功能（心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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