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只为保全你

宁兮荷一直在门边站得笔直。可听到茶余说出此番话，还是不由得为之一振。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一个母亲逼到这个地步。

“继续说。”玄灼卿轻轻吐出几个字。但宁兮荷看得出来，他在隐忍。

茶余摸了摸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发的平缓些。

“娘娘说，她已经知道从怀孕开始，就有人给她下毒了。之所以查不出来，是因为刚开始毒是很小的一个固体，要吃到肚子里融化后才有效。这样就不容易被人查出。就这样，一直吃了7个月的毒药...“

“等等！”宁兮荷听到这里突然出声。玄灼卿和茶余齐齐看向了她。宁兮荷突然有些尴尬，知道自己唐突了。

“说。”玄灼卿盯着她，让她继续说。

“呃...如果珍贵妃自己没有察觉吃下毒药，是因为毒药量少，隐藏的深，那太医号脉的时候没有察觉吗？”宁兮荷说出自己的疑问。“珍贵妃怀孕这么久，后期也感觉到了身体不舒服，那请太医肯定是请了不止一次，前期大家都不易察觉，那后期毒药已经显现，为何还没有查出？”

此话其实也正是玄灼卿所想，他再次看向茶余，想听她的解释。可见茶余神情落寞，眉头紧锁。

“奴婢逃走之后的那几年，也想了很多。后来想到唯一能解释清楚的就是，下毒之人与太医勾结！如果当时夏太医在就好了，如果夏太医在，就能早早的发现娘娘身中剧毒，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玄灼卿记得这件事，夏凝霜的父亲夏长封本是母妃的御用太医。可是就在母妃怀孕不久的时候，夏太医就跟母妃请辞，说是皇上下旨，把他调到舟山城，负责那里的霍乱之疫。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母妃当时还想挽留，毕竟有夏太医在，她才能安心几分。

可母妃心慈仁善，心系百姓，觉得疫情中的百姓更需要夏太医，便放手让他去了。现在想来，夏太医这一走，是否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这样，母妃身边就少了一个重要的人，下毒之人想要安插一个自己的人就轻而易举了。这一步局，下的长远！

玄灼卿紧绷着身子。他想象不到那样柔弱的母亲独自承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痛苦，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娘娘深知这七个多月，不仅自己已经中毒至深，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保不住了。就算能保住，下毒之人也不会让孩子有存活的机会。所以娘娘就告诉奴婢，如果将来哪一天她降下的龙子不管是生是死，都要对所有人说，孩子是死胎。而且接生的人，一定要是我。之后，她就会自行了断，让我趁乱抱着孩子逃出宫。如果孩子是活的，就好好抚养长大，如果不幸是个死胎，就好好找个地方把孩子埋了。而让奴婢，永远都不要回皇宫，隐姓埋名...好好的...生活...”

一想到娘娘在最后的关头还想着自己，茶余潸然泪下。如果不是要抚养麟儿，她早就追随娘娘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父皇？这么大的事，父皇肯定会为母妃做主的。”玄灼卿不解，他亲眼看到父皇抱着满身是血的母妃痛哭崩溃的样子。要是母妃早点把事情告诉父皇，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母妃，为什么这么傻...”

“王爷。”茶余红肿着眼睛看向玄灼卿。“王爷，娘娘之所以独自忍下所有事，都是为了保全您啊！”

茶余声音颤抖，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击打在玄灼卿的心口上。玄灼卿不可置信的望向茶余。

“为了...我？”为什么？

“王爷，奴婢也劝娘娘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皇上，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而王爷您是皇上最宠爱的太子。只要把事情揭露，娘娘就算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但还能安安稳稳的生下麟儿，最重要的是，把幕后的真凶抓起来！可是...”茶余一双眼深切的看着玄灼卿。

“可是娘娘说，背后之人用您要挟她。只要娘娘把事情说出去，您就会同样死于剧毒之下！娘娘那么爱您，怎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让您涉险啊。”

母妃，是为了保全他。才最后做了这样的选择？放弃对父皇求教，放弃自己的性命，只为...保全...他......

玄灼卿抬头看向供奉台上母妃的牌位，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那里。他伸手捧住母妃的牌位，渐渐的，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宁兮荷也实在忍不住了，她背过身去。用衣袖赶紧擦了擦眼泪。她知道，玄灼卿从此会变得和自己一样，直至找到自己的嗜亲仇人！她理解此刻的玄灼卿！

“后来，过了不到几天，外面下了一场大雨，雨停之后娘娘要出去走走，可奴婢知道外面石阶上都长满了青苔，走路肯定会滑倒。娘娘却说，到时候了。”

原来...母妃连自己的死期都是安排好的。

“后来娘娘果真在外面摔倒，然后大出血，孩子提前生出来了，因为事发突然，稳婆都没赶到呢，麟儿就已出生。我看到孩子有气儿不是死胎，娘娘却还是说...”一想起那天的场景，茶余不禁哽咽了一下。“娘娘还是说依照计划行事。后来，也就是王爷您知道的了。娘娘自尽而亡，而奴婢趁乱把麟儿带出了宫。这一过，就是十一年。”

“下毒之人拿您要挟娘娘，要是她不死，就加害于您。所以，她只有牺牲自己，保全王爷您。而麟儿也不能留在宫中，少一个孩子在宫中，就少一份威胁。所以她宁愿麟儿过的贫苦一些，也不要他再生活在危机重重的皇宫里。”

事情就是这样了。茶余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玄灼卿。也是想求玄灼卿不要轻易的把麟儿带走。那不是娘娘所愿意看到的。而且，还有一点...

“下毒之人，你真的不知道？”

“娘娘说过...”

“说过什么？”玄灼卿眸光闪烁。

“娘娘说过，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下毒之人是谁。如果王爷知道了下毒之人，肯定会为她报仇。”茶余走到玄灼卿身边。“娘娘把秘密一个人吞下，就是不想...王爷涉险！娘娘她不想报仇！只希望您平平安安！”

————

皎月已挂在清冷的夜空上。茶余已经哄着麟儿睡下。玄灼卿独自站在寺院外一棵老槐树下。身影被拉的老长，甚感凄凉。

“王爷。”宁兮荷轻唤一声。拿着一件长袍披在玄灼卿身上。

“夜寒了，先回去休息吧。”

玄灼卿未动身子，他抬起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遮挡住月光，月光透过指缝，洒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明明好看的要命，可宁兮荷却觉得他的眼神太多忧伤。

“你不会懂...”

“不，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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