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年轻,却习惯和绝望友好相处,不在畏惧孤独的心酸了。
福泽谕吉一时间说不出可以安慰的话,他第一次感受自己心情复杂,心疼汹涌澎湃而没办法回应,只觉得自己的剑刃就该为这样的人挥舞。
“眼泪那种奢侈的东西,福泽大叔,我怎么会有啊。”
很平静的话,平静得仿佛将心砸碎,狠狠猛踹进泥泞里稀松平常。
望着弦月,玉雨明歪头嬉笑一声,鸢色眼眸忽闪,眉眼带笑弯弯,如此温柔清亮。
这是谁?
玉雨明,还是太宰治。
猜,他是谁?
谁也不是了。
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忧伤,酸楚得头皮发麻,福泽谕吉从未见过一个人能这般绝望。
活得有多么阳光,笑得多么灿烂,背后仿佛藏着与之对应灵魂深处的哀恸,颤颤巍巍,心肝撕裂地泣血哭嚎。
福泽他听到了,眼前的明君,来自心灵无声的呐喊着四肢发麻的悲痛。
“明君,别晒月光了,小心晒伤我的社长。”
打断他们的相处,江户川乱步的眼镜处于反光,听到一切,他胸口闷得疼,下意识紧握心口的睡衣。
“……抱歉,风过于温柔,下意识熏醉了。”
玉雨明扬起一个大大笑脸,耸耸肩膀,拍拍福泽社长的肩膀,轻松悦动,跟着乱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准备进去,江户川乱步先一步窜入。
“啊?!乱步君,我的房间——没走错。”
乱步先钻进被窝,从毛毯里冒出脑瓜子,直白的凝视着玉雨明,一句话不说,既没有出去,也不曾解释。
“……”好可爱的乱步猫猫。
玉雨明想了想,打算转身去隔壁的乱步君房间,反正他无所谓睡不睡觉。
“玉雨明。”
江户川乱步一字不差,语调正确用中文念了它。
“!”
玉雨明震惊,下意识动手去打伞。
“不许打伞,不许删改记忆,不许耍赖!”
江户川乱步迅速地从被窝爬出来,一把抓住了玉雨明的手腕。
“乱步大人看出来了,你已经救了我们世界三次了吧。只不过本世界的【书】替你洗掉我们那些记忆,所以,请别做这样的傻事。”
可以记住你,大家都很高兴,要知道本世界的【神】为了让大家好好迎接你的回归,那么努力的开启了观影空间。
什么都没有说,棕发鸢眸的少年静静地盯着江户川乱步紧握着自己的手腕。
二人僵持不下,他大可以抛开,只要玉雨明愿意去做到。
“还有谁知道。”
良久,玉雨明沮丧地低声寻问。
“告诉你,然后乱步大人和那个人一起重新补上,继续忘记?”
牙白,他装可怜竟然又被识破了。
玉雨明含蓄地笑了笑,眨巴眼,有点不好意思,顺从地由着江户川乱步拉着一起躺着榻榻米被窝。
“……唉,你怎么和太宰一样不乖,和大家一样重新认识我不好吗。”
捏着被子盖好,仰望着天花板,假装第一次参与武装侦探社宴会,破绽那么大嘛。
乱步通过哪些蛛丝马迹就破解了他的遮掩。
“乱步大人通过你给我的樱桃味夹心糖,还有你进侦探社的时机,第一眼就是乱步的位置,宴会时下意识回抱社长。面对我们侦探社成员相处太熟悉,哪怕异世界同位体,也不会那么习惯……乱步的超推理第一眼就看出,你是乱步大人的。”
这是第三次了!
乱步大人再次记住他的名字了,一旦他出发去异世界做救世主,那么全世界的人都会遗忘他,一次又一次。
但是,玉雨明和乱步大人做过约定,一定会回家。
拯救世界之后,哪怕他们相见不识,记不得过去的事了,玉雨明都会回家看一次他们。
侧躺着一旁,江户川乱步下巴蹭了蹭玉雨明的肩膀,努力拱进温暖失而复得的怀抱。
“社长差点被明君满心欢喜的绝望伤到了,乱步我就不会害怕,乱步大人一点都不恐惧。”
被窝里摸索一会儿,将自己的右手抓握好玉雨明的温热的左手掌。
闭目养神,玉雨明没有回答,只是清浅的呼吸,昏暗的一盏台灯,暖黄的晕着二人的交叠头发丝。
“其实,乱步,你不记得比较好吧,明明那么痛苦了。”
手心回握,玉雨明耐不住对方的勾指起誓,他偏过头凝眸着乱步缱绻温柔目光。
“……乱步大人为什么要让笨蛋救世主一个人静悄悄地绝望,不是说好了嘛,生死相随。”
记不起了,那是江户川乱步没用,记起来了,那就不可以耍赖皮。
只是回忆一点点,他江户川乱步就心口闷疼得忍不住想落泪,身旁的人,又是怎么若无其事地表演着应该是“陌生人”的一举一动。
“……啊,很过分吧,我一点都不温柔。”
重新闭上眼睛,玉雨明拉着紧扣的手放在胸膛位置,怦怦直跳地心脏,还有终于解封心门的坦诚相待。
“欢迎回家。”
把温柔献给世界的救世主,每个人都习惯了这份温暖,乱步大人可不一样,乱步我一直牢牢谨记在心。
“嗯——乱步,我回家了。”
随着一句恍然的话,乖乖的放松紧绷许久的神经,玉雨明轻柔地卸下那些防备与人设ID卡,恢复本来心性,很好的入睡了。
去异世界拯救世界,扮演一个cos太宰治的无脑宰吹路人coser,厌恶任何穿越者的游戏ID卡白神宰路线,还有抵抗疯魔意志毒害的行动逻辑,太累了。
双重人格卡,使用起来,分外割裂,玉雨明差点驾驭不了。
为了拯救粉碎成粉末的【书】与【祂】两位存在,玉雨明可是非常辛苦地拜托了江户川乱步同位体赠送自己一卷绷带。
务必自杀的时候,第一时间让【中原中也】能及时找到并拯救奔溃人格状态的玉雨明。
真的差一点,玉雨明回不来了。
差一点,真的死在那个乐意杀死了太宰治一次又一次的疯魔世界。
救世主和世界意志博弈起来,那就是墨伞主和撕伞人的相互对抗,杀人不见血,极度危险。
杀招往往不经意间,取人性命,乍看,正常的可怕。
第二天早上,犯困地朦胧眼眸,乱步很自然趴在他身上,玉雨明十分自然地吻一下额头。
“早上好,乱步。”
“唔……再睡五分钟——乱步大人不要起来晨跑。”
拎着乱步君的后颈衣,浮起他乖乖分离被子,亲自替乱步换好了正常的侦探服装,躬身别好侦探社徽章胸针。
啊,这个他设计的徽章还在,好怀念。
玉雨明兴趣盎然地欣赏着它的光泽,闪亮,保存完好,没有磕磕碰碰。
“那当然,乱步大人很珍惜的,才不会弄坏定情信物,略略略——好困。”
大清早六点半,社长练剑时间,为什么乱步大人要起那么早,就为去晨跑消食,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昨晚抢我那么多樱桃,哼,不跑,小心我告状!”
昨晚宴会上,是乱步故意让太宰治拿纳豆蟹肉罐头吓他,玉雨明他可记仇了!
啊,乱步的小恶作剧,被发现了!
哼哼,好吧。
老实地洗漱,江户川乱步蔫巴巴地跟着玉雨明出门,漫不经心地跑起来,前往港口的第六岸边,有不短石碑线。
五六公里吧,回来的时候,让玉雨明背着乱步大人,那不就正好。
急促呼吸,累死了,好久不运动,江户川乱步气喘吁吁的,脸红耳赤,豆大汗珠随着躬身屈膝,一滴又一滴落地。
玉雨明全程淡然处之,等待乱步缓过劲来,习惯他的体力不支,毛巾擦拭汗水,及时补充温盐水喝下去。
“跑不动了,乱步大人不要体力活动,一个礼拜,不不不,一个月都不要了。”
乱步坐在长椅上,自觉休息够了,他伸着懒腰,直接敞开怀抱,示意玉雨明给自己一个公主抱。
抱吗?
当然抱。
玉雨明一步,两步。
江户川乱步近在咫尺,玉雨明温柔的打横抱起。
江户川乱步昏睡了,错愕的神色来不及消失,有点不甘心想去死拽紧什么,最终无力垂下手。
温柔刀,刀刀要人命。
“还不出来吗?”
玉雨明布满阴影的脸庞,神态冷峻,一双漆黑的眸子,与太宰治人设样貌截然相反。
横滨的海风,早上有点寒冷。
解下大衣,指尖安抚着江户川乱步死皱的眉梢,玉雨明将他轻放在长椅上。
海鸥飞跃,海浪拍打。
远方传来的轮船汽笛,湿冷的阳光落在玉雨明身上。
江户川乱步身上,飘出来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会留在武装侦探社,就是一种暗号,只不过你并没有读懂我意思。”
好卑鄙,利用了横滨的各种角色人物,偷取自己的记忆,捏造一个江户川乱步的情感转移。
美梦就是美梦,假的便是假的。
【……我只是想报答您。】
书,祂出现了。
悄悄地藏在江户川乱步身上,读取了玉雨明的私藏记忆。
祂只为了打造一个良好的羁绊,留下救世主先生。
“嗯,知道,所以我生气,却不会揍你。”
梦很好,下一次别干了。
这个世界的人,不认识玉雨明的。
玉雨明的确救了三次,不过,没有江户川乱步想的那么悲惨,他很开心地离开了,并没有产生别的想法。
那个称之家的世界,早就消失了,玉雨明回不去,便回不去,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不需要替代品,不需要移情别恋,不需要那么蹩脚的安慰。
【抱歉,让您体验不愉快的旅行。】祂诚恳道歉了,虽然祂不明白玉雨明为什么不愉快的原因。
“……我该走了。”
候鸟,永不停歇的飞行,累了,明明可以停留在一个世界。
事实上,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一次又一次的心动,他是会痛啊。
千刀万剐,依依不舍,那是掴去一身的希望,璀璨得剩下的寂寥。
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别在爱了,他忍受不了腐烂的爱人死亡,平静地绝望着接受明白生命的短暂。
所以,生命璀璨如歌,爱与被爱都不会回来,玉雨明放弃停留了。
有一天,他会死在一个崩溃的世界,安心陪着世界意志殉葬。
现在,玉雨明要走了。
命运齿轮拨动了,那个没有太宰治世界的cos太宰治玉雨明要重新踏入。
自然,他会忘了曾经回来过家的事情。
他自欺欺人,他又骗人,他又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甚至,拉上世界意志陪他演一出戏。
十分钟后。
武装宰沉默一会儿,坐在长椅边上,静静地望着海边的风景。
“他又走了。”
“嗯。”
“我们以后都会不记得他了。”
“嗯。”
“他叫什么……”乱步睁开眼睛,夺眶而出,眼珠滴落长椅上。
“不知道。”武装宰仰头,装作看不见,听不见哭腔。
“他是谁?”
“不知道。”
“乱步大人,为什么哭了?大清早,呐,太宰桑,我为什么要在港口边长椅上睡觉!”
江户川乱步腾起身,好奇地拂过自己眼角的泪,谨慎小心的发问。
“……”
太宰治捧着织田作之助的著作,大脑一片空白。
“大概是为某个人送别吧。”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能分清,毕竟那是一场无解的阳谋。
那是连他和乱步都骗过的存在,怕是输得一塌糊涂。
也许,某个人,不再回来,没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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