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青鹤（二）

银姐姐的眼眶有些泛红，她握着杰克爷爷的手，直到他闭上了眼睛也没有松开，身体也微微的发抖。好半天，她似乎是勉强缓过了劲来，慢慢地用手臂擦了一下眼睛。

她蹑手蹑脚地将被子盖在杰克爷爷身上。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我摸索着来到了窗前，不知为何我没敢面对睡在床上的杰克爷爷，于是我强迫自己去看外面久久没有离开的村民们。

银姐姐正靠在灵姐姐的怀中，她们应该是说了什么的，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因为我的耳朵已经塞满了人们悲恸的喊叫。他们明明是伤心的，像是房子被毁了钱被抢了一样的伤心。

可他们却又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再次落下泪来，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时候的他们才注意到我，他们顿时收敛了哭声，勉强地笑着叫我从房间里出来。

我摇头，我说我要睡觉，我要杰克爷爷用我睡觉。他们哭丧着脸，却又挤着笑容来哄我，将我从房间中带了出来，然后交给了银姐姐和灵姐姐。我看着平静的灵姐姐，嗓子有些发疼。

“小青鹤要乖乖的呀。”她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仿佛是麻木了的人偶。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她，内心发怯。“灵姐姐，杰克爷爷睡着了吗？”我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问道。

“嗯。”回答我的是旁边的银姐姐，“杰克爷爷太累了，你以后不要去吵醒他，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我看着银姐姐，又看了看灵姐姐，内心不知怎么的涌出一股巨大的难过和酸涩。

“那我以后都不能和杰克爷爷说话了吗？”我渐渐困倦了，内心的悲伤成了最好的催眠剂，冬天很冷，而灵姐姐的身上带着能吸走寒冷的魔力。“你可以在天上找到像爷爷的星星。”

灵姐姐的声音放轻了，“他没法回答你，但你可以把自己所做得事情都告诉他。他会看着你的，所以，以后也要听话一点，不然杰克爷爷知道了会生气的。”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骗人的。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什么的，是骗人的。.......从那之后我就跟着灵姐姐和银姐姐生活了。或许是因为我的到来，她们的生活也匆忙了起来，灵姐姐每天不止要忙着卖东西。

还带着我去河里抓鱼，教我如何种植树木，还有山上打猎。我至今还记得，在我第一次不借助她的力量，抓住了一只狡猾的兔子的那天，灵姐姐递给我一把刀，她轻声告诉我说：

“小青鹤，你要记住，万物皆是生灵。你可以从别的生灵上夺取你所需要的，人生中总有迫不得已的事情，但千万谨记，适量取索。只拿自己需要的，大肆屠杀换来的必然是悲剧。”

那时的我似懂非懂，看着灵姐姐用刀将兔子的一些毛发割下，我知道，灵姐姐要做一条短兔毛毯，所以这些天来她抓着的兔子都被她放走了。只留下一些雪白的，泛着银光的毛发。

银姐姐在后院中种了许多植物，每天教导着我该如何照料它们，顺序和数量是极为重要的。银姐姐还像我演示过如何打铁，她甚至一改往日在家中的恬淡，愣是扯着我上了后山。

她跑得很快，就像是飞上去的一样，而我，只能用爬的。要说那时快要六岁的我究竟是什么感受，就是，精神上的疲惫延伸到了肉体，双重意义上的精疲力竭。她们总是在教导我。

从如何优雅骂人到反讽再到捧杀甚至社会交际，这被她们称之为“语言艺术”。我只能说，用这个去套路村民们是挺好玩的，还有可能得到一些瓜果蔬菜。然后就会被她们骂一顿。

从跑步到爬山再到下河摸鱼又是打猎的，美名其曰“求生艺术。”从记住浇水顺序再到上山用花瓣做数学题以及现实中的计算，这就是“算数艺术”。她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念头。

可我又不得不承认，这些对我是极其有利的。我总感觉我和其他孩子学的东西都不太一样，可她们也不曾让我去私塾、学堂，我也分不出我和其他孩子的差别究竟有哪些，有多大。

六岁那年，我觉醒了武魂。兽武魂，如我的名字一样，青鹤。先天魂力七级。无疑，我完全有做魂师的资格。说实话，我是惊讶的，甚至有些魂不守舍。我从未想过我能成为魂师。

“去魂师学院么？”灵姐姐对我的天赋并不惊讶，甚至让我有种她早有预料的错觉。“你们也能一起么？”我下意识的问道。灵姐姐和银姐姐相视一笑。“不能。”我失落地嘟囔道：

“你们又在对暗号了。”银姐姐严肃起来，“你不能永远待在我们身边的。外面的世界，才是魂师的舞台......”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于是跑出了门，于是我也就没听见她们的谈话。

“我就说吧，当初给她取这个名字准没错。可惜现在我没办法看清楚她的命运走向了。”“或许是因为她能干出一番大事来吧。这可是我们共同的弟子。杰克爷爷，也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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