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与此同时，另一个虚拟赛场内。

笑面：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还算是正经的见面？

站立在暗红色的天空下，笑面抬手摘下帽子，对着坐在一块巨石上眺望远处模糊景色的亦倚行了个绅士礼。

亦倚：.....两面三刀的家伙。

亦倚没有回头去看笑面，只是这样淡淡道，神情和语气都平静得不像她。

笑面：哈哈.....你这么想让我有点受伤哦，亦倚小姐。

笑面并不在意她的挖苦，只是一如既往地笑道。

亦倚：实话而已，还是说你认为你是个‘圣人’？

笑面：怎么会呢，像我这样的人，死了落得个永世不得超生的结果也不意外吧。

亦倚：呵，你倒还挺明事理。

笑面：多谢夸奖，事实上我一直都这样。

亦倚：算上贱和不要脸？

笑面：嘿嘿嘿......

面对亦倚的嘲讽笑面没有作出回答，而是发出了一阵令人不安的奸笑声。

亦倚：......神经病......

亦倚在心里嘀咕一声，而后从巨石上跃下，手腕一晃，缭绕着火焰的‘涅槃’出现在她的手中，枪尖斜指地面。

持枪转过身和笑眯眯的笑面对视，亦倚思索一番后开口道：

亦倚：你应该知道这场比赛是1vs1的赛制吧？

笑面：当然。

亦倚：那你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面前？不怕我二话不说冲过来和你动手？

笑面闻言嗤笑一声，似是有些不屑。

笑面：你会这么做吗？

亦倚：我凭什么不会这么做？

笑面：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啊。

亦倚：把我当工具人，这个怎么样？

笑面：嗯.....你确定？

亦倚：我确定。

笑面：可我现在还活着站在你面前。

亦倚：......

亦倚没接话，她知道这场对话是她输了，事实上她也清楚她赢不了，之所以嘴硬到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如果这么快就服软有些太没面子了而已。

正所谓女人的自尊心。

对于亦倚这种死要面子的行为笑面也是早有预料，所以他没有对亦倚冷嘲热讽，只是微笑着等了几秒后转移了话题。

笑面：既然如此，先说说正事吧，要做个双赢的交易吗？

亦倚一愣，随即狐疑地瞧着脸上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的笑面看了几秒，一时间有些搞不懂这家伙的想法。

亦倚：交易？还双赢？你在开玩笑？这可是.....

笑面：打住，我可以保证这个交易的价值性，作为商人，在交易这种事上我一直很诚信的。

笑面：即便.....这是凹凸大赛。

话到此处，一阵狂风吹过，两人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等到风过，亦倚才再次开口。

亦倚：.....就算你这么说，我又拿什么信你的这番话呢？

笑面：我不需要你‘信’或者‘不信’，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笑面：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答复就可以了——要不要交易。

亦倚：那你先和我解释清楚，你口中的‘双赢’是个什么意思？

笑面：这个啊.....字面意思喽。

笑面笑了起来，却没有直接挑明，这让亦倚心中升起了几分恼怒的情绪。

亦倚：拐弯抹角地戏弄我好玩吗？

笑面：不不不......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女士这么无礼，只是全部告诉你的话我的‘筹码’可就相当于是白送你了，那对于我来说是很大的损失。

笑面：我说过，我是个商人，不是吗？

听笑面说得这么有理有据，亦倚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所以最后也就郁闷地评价道：

亦倚：油嘴滑舌，欲盖弥彰。

笑面：说得好，但这是一个合格的黑商该有的。

亦倚：嘁.....还黑商，整个一奸商.....

亦倚不爽地瞪了笑面一眼，她现在有点想一枪戳死这货泄愤。

面对亦倚那扑面而来的怨念，笑面毫无压力地微笑着，他当然知道亦倚现在在想什么，但也正因如此，他很清楚，只要亦倚还处在相对理智的状态下，她就绝对不会和他动手。

果不其然，在瞪了笑面一会儿后亦倚就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亦倚：.....算你狠。

亦倚咬牙切齿道出了这么三个字。

笑面：过奖，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理智一些。

笑面耸耸肩，若无其事地笑道。

亦倚：我没在夸你，好赖话听不出来是吗？

亦倚：还有，你是不是在暗讽我？

笑面：那要看你是怎么想的了。

亦倚：切.....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亦倚的语气和神情看上去像是随时会扑上去咬人一样。

笑面：随你怎么想。

笑面可不在乎这些，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道：

笑面：言归正传，交易吗？

亦倚：你觉得呢？

笑面：我所设想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你欣然应允，然后我就会和你简单说明一下接下来的具体计划，接着我们就可以在相对和平的气氛下聊聊天，喝喝茶，看看风景.....等时机到了就可以开始正式行动，去完成你的......

亦倚：停，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是在忽悠我？

亦倚神情古怪地打断了笑面的话，她总觉着笑面的话虽然有理但有些......

笑面：忽悠？

笑面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那在亦倚的眼中是赤裸裸的嘲笑。

笑面：连你都看出来了，这种程度的忽悠还上得了台面？我可不会自讨无趣。

亦倚：.....好吧，你说的这句话我可以信，但你刚才说我‘欣然应允’......不好意思，我可不买账。

亦倚强忍冲上去弄死笑面的念头，没好气地道，说到‘欣然应允’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表示自己的不满。

笑面：哦，那你觉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呢？

笑面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亦倚：肯定是先试探你的态度，然后再考量一下你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接着考虑一下对我有什么好处，最后再......

亦倚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随后她皱眉看向笑面。

亦倚：......你在试探我？

听到亦倚这么说，笑面颇为玩味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笑面：反应过来了？看来你并不蠢。

亦倚：我本就不蠢，我也不是紫堂幻那样的天真傻子。

笑面：是么？那希维尔......

亦倚：两码事！

笑面：......呵，好吧，两码事。

笑面嘲讽地重复了一遍亦倚的话，这让亦倚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

亦倚：你这混蛋......

笑面：嗯，我是混蛋，那么交易？

笑面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亦倚浪费太多时间，他对于亦倚对希维尔的感情这件事没有一点兴趣。

亦倚：......交易我可以和你做，但我需要付出什么？以及，我能得到什么？

亦倚也识趣，赶紧接着交易的事说了下去。

笑面：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我做交易一向很公平。

亦倚：喂，你这说了还是和没说一样啊。

笑面：怎么会呢？只是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已......

亦倚：切，文绉绉的.....白夜那家伙居然能忍得住你这幅嘴脸？

亦倚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笑面脸上那万年不变的虚伪笑容突然消失，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笑面：......要骂就骂，别把他扯进来。

笑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亦倚，声音沉闷得让亦倚背后一阵发寒，她能感觉到笑面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压抑着怎样汹涌的暗流。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笑面生气的样子。

亦倚：......行行行，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我瘆的慌，而且我也只是一时嘴快了......

亦倚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听到亦倚的解释，笑面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后不觉有些好笑：都过了这么久了，面对死亡时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却屡屡在零号或者和零号有关的事上维持不住自己一贯的玩世不恭——还真是够无聊的。

沉默了一小会儿，笑面再次开口了：

笑面：你想得到什么，你自己清楚，而我可以帮你，但你要为此支付同等的代价，就是这么简单。

笑面说这话时没有笑，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亦倚说的话让他有些受刺激了还是怎么的，反正面对脸上没有表情的笑面，亦倚都觉得这有些不真实。

明明不管遇到什么都在笑......

亦倚：呃......你这话说得好像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一样.....

亦倚干笑着接道，虽然被面无表情的笑面弄得有些不安，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笑面没有马上接话，只是走到亦倚的身旁，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一望无际的荒野，杂草丛生，在暗红色的天空的映衬下阴沉得仿佛是人间炼狱，除了不时刮过的大风外，整个世界都安静得过了头。

可也就是在这样一个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有一束光落在了荒芜的原野上，而在这比一张圆桌大不了多少的光圈里，居然开着许多白色的小花。

但这也仅限于在光圈里了，那纯白的花朵在这荒芜的原野里显得格外突兀，可怜又弱小。

过了好一会儿，笑面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看向有些忐忑但故作镇定的亦倚，轻声道出了让亦倚血压飙升的一句话：

笑面：你有多久没看到故乡的景色了？亦倚殿下？

呼——

热浪扑面，笑面冷冷地注视着再往前进一步就会刺中他眉心的枪尖，嘴角终于又扬起了一个笑容。

笑面：只是这样就忍不住了？殿下？

亦倚死死地盯着笑面，眼中满是惊怒，持枪的手都因为她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亦倚：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称呼的，回答我！

笑面：冷静点，殿下......

见亦倚如此失态，笑面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

他就是喜欢看到自己手下的棋子在窥见一点点真相的边角时那惊恐又愤怒的表情，绝望又美丽。

对他来说，这就是他最好的游戏奖励。

亦倚：回答我！！！

亦倚怒吼着，连声音都在发抖，眼睛里闪烁着难得一见的暴虐的红光。

笑面：别这么激动......这正是我和你交易的原因之一，殿下。

亦倚：别这么激动？你要我怎么不激动？

亦倚吼叫着的同时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

亦倚：你知道这个称呼对我来说是什么吗？十多年了，我又听到了这个称呼，但可惜的是——

亦倚：——这个称呼是由你一个外人说出来的！哈哈哈！一个外人！

笑面一声不吭地听着亦倚发泄自己的情绪，他没兴趣和一个失去了理智的人交流。

待到亦倚终于冷静下来，笑面这才又开口道：

笑面：所以呢？你打算拷问我怎么得知这件事的吗？

亦倚：.....不，我不会那样做的。

亦倚冷冷地接道，放下了手中的长枪，眼中满是冰霜。

亦倚：我说过了，我并不蠢，所以我也还没自大到能打过你。

笑面：哦？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亦倚：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告诉我白夜的同伴会很弱？

笑面：嗯.....不错的理由，你明白这一点很好。

笑面：不过，既然我点出了你的身份，那你现在能明白我能给你的报酬是什么了吧？

亦倚：嗯，的确......很公平。

笑面：那么，最后一次，交易吗？

笑面对亦倚伸出了手。

亦倚：呵，便宜你了，奸商。

亦倚虽然依旧有些抵触笑面，但她知道，这次的交易的确是个让她的愿望能更快完成的交易，为此，她甘愿付出一切。

即便那代价，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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