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零的目光盯在洛小熠身上,语气里的薄怒几乎化成了寒霜,浸润在空气里,连带着流进血管里的药水都透着几分冷意。
洛小熠不自觉地蜷了下被冰得有些僵硬地手指,半垂着眼帘听他的质问,丝毫没有要辩解的打算。
也许是高烧下脑子昏昏沉沉,直觉却依旧很准,他隐约觉得对方可能气的不轻、自己可能要完,于是打算遵循神奇的第六感——闭口不言。
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嘞!
但事实证明,欧阳零确实是气得不轻,而且事情转机为零。
“你是觉得没什么人在意你,所有人都不会关注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折腾你自己?”
“还是你觉得把门一关,别人就看不到你的状态,想怎么做都无所谓,就算死了也没有关系,是吗?”
欧阳零的声音很低沉,落在白炽灯的苍白光照下,显得冰冷无情,四周静寂,仿佛连空气都被冻得噤住了声。
洛小熠依旧没有吭声,半垂着眼眸没有动作。
“过完这段时间就好,呵,就以你这样的身体,三天咳嗽两天感冒的,真觉得靠你自己能把高烧逼下去吗?”
欧阳零松开摁着他肩膀的手,站起身来伸手抵着他的下颌逼他抬头看着自己,语气冷冰冰地一字一句道:“洛小熠,谁给你的底气。”
话落,空气真得像死了似的寂静的压人,抵在下颌的手强硬且不可抗拒,洛小熠看着那双怒火中烧的竹青色眸子,呼吸都轻了几分。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明明局势上可以得到压倒式的胜利,却因为某些说不明理不清的原因,有人提前泄了气,悄无声息地转成了平局。
也不知对峙了多久,吊瓶里的药水安安静静地落完最后一滴,欧阳零松开了手,他站起身来,重新换上新的药瓶,又把旁边放着的已经凉透了的水端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洛小熠沉默的躺在床上,听着房门被关上的碰响,才像刚缓过神似的微微喘着气。
他的心脏跳得极快,输着液的手不自觉地抓了下身下的被褥,另一只手臂盖在了眼前,挡住了来自上方的光。
他心中思绪翻飞,大脑已然无法思考,各种事情错综交杂在一起,每一个都带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像一团乱麻,埋藏在神经里,稍稍牵扯一下,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洛小熠闭着眼脑海里映着那人冷漠生气的脸,心里忽然涌上来一丝愧疚和悲伤,他好像……
一不小心伤害了一个人……
房间里寂静无声,白炽灯光下映着大片惨淡的白色,这像是一所隔离世俗的禁地,困着未萌先乱的尘缘。
也许是他真的太累了,在这样一个孤寂的空间里,无人打扰,闭着眼睛就沉沉睡了过去。
良久以后,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禁地的门被打开,那个冷脸离开的少年又端着一杯温度适宜的水回来,手里还拿着退烧药。
他转身看过来的时候,可能没料到自己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这人就睡了,端着杯子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静默了几秒,他轻叹了口气,还是小心翼翼地关了门,将水杯和药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动作轻柔地将其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指尖略过他手部的皮肤时,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手指凉的惊心的温度,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他抬头扫了下吊瓶里过半的药水,又伸出手试了试对方额上的温度,虽说温度是降下了点,但依旧在高烧的范畴里,跟其手指的温度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虽然担心对方高烧不下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但是如果现在就让他将人喊起来吃药也是不太可能——这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现在最好别动。
欧阳零安置好对方的手,也不打算出去,就坐在他床边放着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本从书桌那边顺过来的书,极为安生的看了起来。
.
洛小熠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彼时窗外已是夕阳山下,可惜在屋内看不到天光。
高烧之下,他的嗓子异常干涩沙哑,人还未睁眼,咳嗽倒是一阵一阵的来袭,他难受的侧身蜷缩起身体,一手抓着胸口,一手半掩着唇。
恍惚之间,一只手贴上了他的后背,略显冰凉的触感与周边的热度相冲突,矛盾却不显突兀,反而带着一股清凉的感觉。
那只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帮他顺着因咳嗽而紊乱的气息。
过了一小会儿,他渐渐停了下来,侧躺在床上缓着呼吸,可能是因发烧,自己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不进食也没喝水,身体虚软的像一团泥,耳畔是模糊不明类似电波音的杂响,但是就在这杂响间,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问他“好些了吗”。
他嗓子干哑的难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把脸埋在枕头里,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秒就有一只手探了过来,搁置在他侧额上,片刻后又收了回去。
洛小熠目前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里,暂时没觉得房间里有人是什么不对的事,直到他被这个人半拉半扯的轻柔拽起来。
他略显茫然的半靠在墙上,无意识地微张着嘴喘气,半眯的眸子看着对方拿了个什么东西在他额头上晃了一下,然后就是“嘀”的一声。
他听到那人在看完结果后烦躁的“啧”了一声,然后端着杯子把水送到他跟前,语气很冷淡:“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洛小熠强行把目光聚焦,将某人冷漠脸上的烦躁看了个彻底,他没问欧阳零怎么又回来了,只是顶着满面的苍白轻轻一笑,抬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无声的说了声谢谢。
杯子里的水温刚刚好,喉间滑过的暖意冲刷了难耐的干涩,将水杯放回床头柜的时候,他偏过头轻轻咳了几声。
“喝点粥。”欧阳零的神情依旧冷漠,看着他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坐在自己床前——洛小熠总觉得这幅场景怪异的可爱。
但是他忍住了,没笑出来。
“谢谢。”
洛小熠浅浅垂了一下头,伸手接过那碗粥。
他靠在抱枕上,吃着今天的第一顿饭,目光看向周围在脑子里思考着一个问题——输液器已经全部撤走,自己也已经吃了饭,为什么欧阳零还一直坐着不走。
洛小熠没有问,因为觉得问了也没什么用,而且他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这人好像生气的有些过了头。
直到他快吃完的时候,欧阳零才起身站起来走出了卧室,但是他只出去了片刻,很快就带着水杯和药片回来。
洛小熠将空碗搁置在一旁,抽了纸巾擦嘴。
欧阳零:“吃药。”
洛小熠眨了眨眼,偏过头,趁着咳嗽的空隙里笑了一会儿,这才接过杯子和药,老老实实地就水吃药。
等他放下杯子,目光一扫,发现某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书,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他不由得感到疑惑。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疑惑,欧阳零头也不抬,道:“在你退烧之前,你哪里都不准去,我就在这守着。”
洛小熠:“……”
换做旁人,这句话结束后可能就直接安心的睡了,但是这位,他不一样啊。
他本来还打算趁着晚上,自己的体温稍微降低一点不影响活动,然后在修爵岛里转转,随便寻一下那股黑暗能量的来源的……
但是……
这要求……
简直蛮不讲理!
半晌没听到他的回复,欧阳零似乎已经察觉到洛小熠的抗拒,他抬起头,冷漠的表情下隐隐藏着怒火,他开口问:“有什么问题吗?”
洛小熠:“你不讲理。”
洛小熠:“我要求换人。”
欧阳零:“……”
作者的话:
好吧,意外出现了。
兄弟相见什么的,没个八九章我估计写不到……
T^T……
本来没打算写发烧这破事的……
但是熠殿太作死了我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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