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里已经记不清那个日子了,只知道是个格外昏暗的黎明,天亮了也是乌云密布,即使透露出黯淡的日光,也没有一丝温暖——普通鬼都可以自由出行。
她接到了皎漪身旁侍女的邀请,侍女眉眼低垂,格外恭敬,她单膝下跪,面色平静道:“皎漪公子快不行了,想见月儿姑娘一面。”
月里心中宛若洪水奔腾而来,冲垮了她内心唯一的自信,早该料到如此的,早在那日发觉了他身体的异常,她就应该检查的。
再无心顾忌那么多,赶忙随着侍女来到他的住处。
海棠花落了,当初的花开的那样炽烈而温柔,如今早已衰败,掉落一地暗红的花瓣,结出的果子也可怜巴巴的青色,一片萧条。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富人连好一些被褥床单也不肯给他,他乏力的坐在毯子上,身后的女人满面愁容,长得格外像巧儿。
“公子,月儿小姐到了。”侍女轻声道,皎漪的母亲抬起头,即便神色绝望,依旧透出贵气和妩媚。
皎漪的母亲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她听了那么多年故事,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月儿姑娘,与其说是月亮,不如说是太阳,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光。
“一一,月儿姑娘来了。”
皎漪费力的睁开眼,一呼一吸都格外困难,他想说些什么,却猛烈的咳嗽起来,随着撕心裂肺的咳声,一滴滴血落到地板上。
他的母亲轻抚他的后背,拿手帕细细擦拭着他的嘴角,目光复杂,却有种忍痛割爱的决然。
月里也不知为何会为这样一个人感到难过,她甚至觉得,如果他没有死,他们会成为要好的朋友,她并非像心中想的一般难过,只是淡淡问道:“那日你就病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皎漪咧嘴一笑,月里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死到临头,竟也笑得出来,“月儿,我解脱了。”
皎漪此时像个疯子一样,胡乱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而他的母亲似乎听懂了,捂嘴不发出声音,泪珠却大滴大滴落下。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终病殃殃地倒在女人怀里,“母亲大人,你也是故事里的人,可惜我不是。”
皎漪闭上了眼,太阳仍被乌云盖住,月亮一晚上都没有出现。
皎漪,皎洁的月光,水中的涟漪,月有阴晴圆缺,皎漪的一生没一处圆满,早在黎明前,月亮就落下了,而那最初清澈的湖水,也成了一滩死水。
皎漪的母亲抱着他,抬起头来,她细细看着月里的容貌,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月儿姑娘,麻烦你跑了一趟,能留下你的发钗吗?”
月里头上少有的插了一对玉簪,她拔下一只递给他的母亲,“夫人,节哀。”
皎漪的母亲憔悴的点点头,接下玉簪。
待月里走后,皎漪的母亲派侍女关好门窗,终于敢放声哭起来,可她悲伤的早已没了声音,喉咙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皎漪隐藏的太好了,月里不知道,无惨也不知道,可她知道,她知道皎漪喜欢月里。
月儿姑娘的故事让这个孩子年幼时就把月儿姑娘当做活下去的动力,知道他见到了月里,一眼沦陷。
院子里的海棠树不是偶然,是他特意种的,种的红海棠,他知道自己不是无惨,做不到让月儿姑娘喜欢,可这是他心甘情愿的,和谁都没有关系。
他的爱随着海棠开放在夏末,炽烈,温柔,隐忍,最终随着海棠的凋落,他的生命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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