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当时情况如何危急,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又是怎么能够找到并敲响原初锣的呢,毕竟那时还没韵力吧?”
白糖字字句句问的真切,修微眯着眼眸似是在回忆,良久才回答。
“因为我曾是那个国度最末流的王子。”
“那时在我上头,有五个兄长,三位姊妹,我有不喜庶务,那至尊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我,几位兄弟姊妹待我便好些,以便立个宽和的美名。”
“嗯嗯”
白糖点了点头示意他以了解。
“围城之时,存亡之际,他们便顾不了那么多了,疯了似的抽掉守卫军,只为了自身安全,那时父王已经没有余力管事,一切都超出了预期。”
“城破的比想象中快的多,没人知道谁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修喝了口茶,白糖只是低着头不做声。
“这个王朝有一样自初代时传下来的宝物——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地图。”
“那个地图里有什么先代的神奇力量吗?”
少年人的猜测总是带着光怪陆离的神秘性,只是有些太离谱了。
“不,它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地图。”
“好吧!”
白糖眼里的期待暗了些,端正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那日城破,我同一起长大的侍卫逃向那地图标记的位置,许是那地图已经度过太悠久的历史,竟没人记得那个地方。”
“但是这一路却仍旧艰难,那时已经化为魔物的居民疯狂的攻击着一切为被转化的正常人,即使他们大多都被我的兄弟姊妹们的长车队吸引,仍有一些不可避免的追着我的马车。”
“马车在离标记的地点不过几里路的地方被魔物扑倒,那个同我一起长大的侍卫也为了保护我而死去。”
修就这样平静的讲述着,声音也毫无波动,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就好像那并非他的过去,而只是个普通的故事。
“密林之中看不见路,但身后的危险却是实打实的,我只是拼命的往前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那里的。”
“高耸入云的锣楼并未阻挡他们的脚步,那时我以至绝路,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让我爬了上去。”
“后面你敲响了原初锣了,对吗?”
白糖耐不住好奇激动的询问着。
“那时的我并没有敲响它 但是它却保护了我。”
修的回答完全在白糖的意料之外,这几乎是同白糖听过的传说的反面。
白糖托着下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修同那个传说中的大英雄为什么一点都不相似。
修似乎是看出来了白糖的想法,那双无悲无喜的眸子就那样温和的注视着他,为他解答着:
“我曾经也是个普通的人,没觉得这片土地之上的苦难同我有关,更懦弱的不去承担这分属于所有人的苦难。”
修摸了摸还在思考的白糖的头,继续道:
“原初锣的力量附加在我的身上,在一瞬间,到了我身上的力量将追逐着我的魔物趋散了身上的混沌,他晕倒在地。”
“我并不认识他,但他脖子上被烙铁烫出的编号却让我知道他是被发配王国工程的犯罪者。”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除我之外唯一还活着的人,更不确定那力量是否是所有人都可以被变回,于是我背起那人就这样一直走啊走走啊走。”
“直到来到一处城墙,朱红色的城门异常厚实,我竭尽全力才勉强推开一道缝。”
“那城墙之内便是之后的咚呛镇,而那时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被城墙围住的一望无际。”
“到了那城墙之内,那个打着标记的男人才终于醒来,他不知道是我将他净化,但是他还是由衷的感谢我救了他。”
“他同我讲他的故事,他被活活打死的妻子,他被强抢的女儿,他同我讲他的感谢却仍要出去寻可能已经不在的女儿。”
“我拦下了他,那是我平生少有的勇敢,我出去了,去寻找幸存者,去寻找老伯的女儿。”
“我救了很多很多的人,我将他们带到了现在的咚呛镇,我组织大家寻找资源,建立房屋,这个过程足有数十年,老伯要死了,可是我还未能找到他的女儿。”
“我没能完成对老伯的约定,老伯在临死之前拍着我的手说不要因此自责,从救下他开始,这都不是属于我的责任,可我仍救下了他,我从未愧对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我仍旧感到痛苦愧疚以及自责。”
“我一直存有这样的情绪,我看着居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看着外面的人们或是化为魔物,或是疲于奔命。”
“在这样长的时间里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拯救这种事只做一半是毫无意义的。”
“那一日,就如同所有平凡的日子一样,我爬上了原初锣楼的顶端,我敲响了原初锣。”
“金光破开了云层,原本笼罩猫土的阴云一扫而空,伴随着破晓的阳光韵力洒满猫土,一时间,混沌消失无踪。”
“接下来的事,我想你都听说过吧!”
修饮尽了茶水,望向远方,随即又转过头,看向白糖。
“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白糖有些不理解修讲这话的寓意,却明白他的过去,可白糖仍旧困惑。
修并没有因为白糖的不解而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只是又一次摸了摸白糖的头,显而易见,他很喜欢这个动作,过了一会才回答他:
“混沌来自人心的黑暗,这一点从一开始我就同你说了,对吧!”
“没错,您确实同我说了,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白糖不解的说着。
修没有选择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白糖,你觉得无心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白糖略微思索了一下,回道:
“无心姐她是一个很好的官员,几乎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她很强的能力,从不误判任何一起案,不畏强权,敢于为身在弱势的人主持正义,善良,热心,她还很聪明,很有头脑,能够解决一个宗门大大小小的事,还有...”
“我想说,你怎么看无心是怎样一个人。”
修打断了白糖话,他不需要白糖从他人口中得知的无心,他需要知道的只是白糖心里的无心。
白糖一瞬间收了声,他努力的回想着同无心的接触,除了那一晚意外的相遇,他发现几乎所有的他记忆中的无心,几乎都是他人口中的样子。
“无心姐,她,应该是一个孤独的人吧!”
白糖其实并不明白宗门制度改革是一条多么艰难的路,只是在那一夜,他看到了无心最真实的一面。
那个失去了现实中的母亲和精神上的父亲的孩子,在一条极细的丝线上行走,而下面是刀山火海,她每走一步,都会被背上的山岳压的喘不过气,却又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生怕因此摔落。
她活在任何人的口中,却从不活在自己的心中。
走上这样一条路,她又怎么会不孤独呢?
修静静的看着白糖讲述他眼中的无心,不插上一句话。
京剧猫之无心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