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花环

天南星风流不着调的性子，十大门派是都有所了解的。身为水镜宗未来的宗主，天南星是一点都不稳重，甚至可以说是跳脱的。

最开始发现天南星随口而出“喜欢”时，千烑也觉得他为人轻浮得很。

可是经过了第一世的相处，千烑知道这个人有多敏锐。

当第一世宗门弟子大比千烑入魔时，所有人都在扑上去试图阻止，结果却成了无意义的送死行为。只有天南星，他带队下的水镜宗弟子及时远离风波中心，最后无一伤亡。

天南星在水镜宗的声望与地位，也由此可见一斑。

而在此世，天南星早已成为刀乐最痛恨的人类，没有之一。

“咔啦—”“咔啦—”

细小的金色链条在刀乐手腕上绕了几圈，本以为会很容易挣脱，谁知竟越是挣扎它就越紧。

刀乐终于停下来歇口气，一歇匀了气就大吼：“臭人类快给本大爷解开啊！”

天南星悠哉悠哉给杂物分类，心平气和威胁道：“信不信，解开这个，你马上就会死。”

刀乐一噎。

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刀乐不是不清楚。

这个困住他的人类随时能把他交出去，让他接受酷刑被刑讯拷问。不说眼前这个，妙兮山那个掌门都能一只手把他摁死。

可他还是不服气。

于是指着角落里安静的玉叶，理直气壮地质问：“那她凭什么不被绑？！”

天南星淡淡回应：“不绑着她，是因为我们能藏住她的魔气。至于你，若不是有提前设下结界，我也不敢放你出来恢复人形不是？”

“切”，刀乐不屑道：“魔气这东西你以为很好藏吗？”

天南星摆放画卷的手一顿，嗓音也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修者和魔族间可是能感应到对方气息变化的。就好比我化形前你判断我是低阶魔物，也知道我一早就攒够了恢复的力量。”

“反过来也是一样，可是你好像不太清楚，魔族气息只会在一种情况下改变——那就是食用血灵脂。”

“血灵脂……”

天南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直觉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刀乐却满脸心驰神往。

“那可是活补品，听说千年前的魔域豢养了不少，那时候像本大爷这样一个高级魔族都未必能分到一丝。虽然喝下去会导致自身魔气短暂消散，但每次都会给我们带来修为上的很大进益。”

“就是不知道半魔喝下去会怎样了，毕竟像这种低贱的玩意儿，连肖想血灵脂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就你们几个的本事，根本藏不住这个低贱的半魔！（注：这句是刀乐的内心真实想法。）

话说到这里，天南星哪里还不明白。

这血灵脂说白了，就是一群拥有特殊血肉的人族，对食人啖血的魔族而言自然就是大补之物。

隐藏玉叶气息的药丸，一直都是千烑在调配。他则由于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从未过问调配药丸用的药。

“既然血灵脂作用这么大，你们魔族不会上瘾吗？”

刀乐没多想，一问就随口回答道：“当然不会上瘾，血灵脂多数时候是只献给尊上当解馋的零嘴。”

才刚说完，刀乐就跳了脚说道：“你个愚蠢人族给本大爷下了什么药？！居然让本大爷说了这么机密的情报！”

天南星：“……”我是真的没有。

天南星无声叹气，单手成诀下，刀乐手上的细小链条变幻了形态。刀乐自身魔气也同时被压制，等反应过来时，他又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煤球了。

“啵！啵啵啵啵啵！！（大胆人类！你又关本大爷！！）”

天南星隔着笼子安抚道：“好了别生气，你的放风时间已经够长了，等回了水镜宗保证让你玩个痛快～。乖乖的昂～”

“啵啵啵啵！（别说得好像本大爷很稀罕一样！）”

天南星听不懂刀乐现在在说什么，但凭借一点微薄的了解就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他无视了刀乐的破口大骂，甚至于是微笑着，把刀乐连煤球带笼子的放进了芥子空间。

只是刚关闭芥子空间，天南星的笑容便立刻冷了下来，目光也转向角落里安静如鸡的玉叶。

天南星走向玉叶，从怀里掏出千烑为保万全提前交与他的瓷瓶，在手心里倒了一粒药出来。当他做完这些来到玉叶面前，玉叶也如同木偶活了般，双目中迸发出渴望，脑袋朝天南星转了过去。

这一幕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天南星真的特别想把千烑揪回来质问，他是否清楚自己有被玉叶反噬的可能。

不过看这个反应，是不用再试探什么了。

天南星又把药丸收了回去。

看着玉叶再度恢复木偶模样，天南星眉头紧锁。

【血灵脂多数时候是只献给尊上当解馋的零嘴。】

如果是这样，那安榆炀呢？既然他算是千烑的兄长，他会保护千烑不受伤害吗？

——妙兮山 演武场——

这样重的杀心，他真的会保护千烑吗？

樱雨涵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短板。她虽然被赞誉为天才，也确实修为高于世间大多数修者，但终究只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

过去为了磨砺她的心性，依晴不是没有安排过相应的历练，试图用循序渐进的过程来引导她。奈何魔尊破封让一切被迫中断，机缘巧合下樱雨涵提前与安榆炀这样的食人花交锋。

依晴手心出汗，为自家徒弟忧心。

“旁观者清”固然有一定道理，但是作为当局者，在场没有人比樱雨涵更能体会那种感觉。

阴冷、暴虐，血腥……

安榆炀的刀法一度让樱雨涵深陷幻觉。

冰冷的武器接连断裂，脚下是粘稠半干的献血，死状惨烈的尸体横七竖八，高台上只有一个人站到了最后。

一切都太过真实。

真实到樱雨涵，几乎被胸腔中不属于她的戾气侵蚀心智。

交锋短暂停止，樱雨涵额上汗珠细密，连呼吸都困难。而反观安榆炀，姿态依旧怡然自得，笑得那样漫不经心。

安榆炀：“咱们打个商量，你直接认输怎么样，这样省了你受伤，也省了我主子在另一边看台上忧心。”

“如何，嗯？”

樱雨涵不语，手中丹枫剑握得更紧了。

与其说是商量，其实安榆炀就是在逼迫她认输。他们实力上的差距太大，大到安榆炀轻易就看出她的极限，大到安榆炀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此刻不论是演武场还是看台，都安静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听到安榆炀轻飘飘一句“商量”，所以都在等，等着樱雨涵的回应。

见樱雨涵沉默许久还是不说话，安榆炀已经明显神色不耐。这场比试对他而言甚至算不上热身，处处忍耐克制着实气人，再打下去他可真的忍不住了。

他一直关注着千烑在看台上的表现，自然能感受到千烑的忧心。也正因如此，安榆炀此刻心绪格外烦躁。

终于，樱雨涵长出一口气，丹枫剑归鞘。

全场寂静里，樱雨涵行执剑礼，朗声道：“安公子修为深厚，今日是在下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全场哗然。

千烑则跃下看台，飞身到演武场上，踱步到安榆炀身边。

千烑什么都没有说，仅是施以同样的执剑礼，对着樱雨涵的方向拜了下去。

这样一出，樱雨涵却是没想到的。

更让她意外的，是安榆炀。

她能看出安榆炀眼中的不耐烦，以及那份隐晦的不理解。但是安榆炀仍然收起长刀，并学着千烑的动作，向樱雨涵施以执剑礼。

似乎千烑等的就是他这一举动，很快便直起身子，面色坦然地离开了这里。安榆炀自然紧跟了上去。

樱雨涵心中不甘悄然散去部分，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对着高台上师父的方向一礼，便也离去了。

如此一来，明眼人都能看懂些许。

樱雨涵的认输其实需要极大的勇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还当众承认自己不如某人的。对樱雨涵这样沐浴在称赞里的天才而言，更是不易。

所以千烑方才一拜，既是敬佩也是尊重。

这个时候安榆炀的举动或许有些奇怪，以他的性格就算不那么做也不会惹人怀疑，可他偏偏做了。只是细想之下也能明白，安榆炀是在配合。当着众人的面，他毫不避讳宣称自己是千烑侍从，本就是为了日后月天门承认他身份做准备，好能更加名正言顺。

如果他不跟着一起拜下去，来日反而容易落人口舌。

于是千烑举动的最后一层含义，便体现出来——教给安榆炀正常与人相处的方式。

安榆炀的确天资卓越，性子却也乖张，颇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狂得意。这般性情最容易得罪人，千烑是想利用安榆炀也认定的身份上的便利，去一点点影响安榆炀，在潜移默化里改变他从前的行事风格。

而高台上，尘独月和依晴自然也能看出三个孩子的心思。哪怕他们为人师的同时又阅历丰富，也忍不住心中赞赏。

依晴眼角眉梢都写着欣慰，道：“这些孩子如今或许稚嫩，可行事合情合理，来日也可放心把一切交给他们了。”

尘独月袖中手攥得死紧，面不改色道：“确实，他们终会成器。”

依晴忽而想起一件事，对尘独月说道：“先前北冥派了他徒弟与千烑同行，他们一路辗转除魔，收效格外显著，您看这次，让涵儿也跟着如何？”

尘独月略一思衬，点头同意了。

依晴喜不自胜，行礼道：“多谢天人成全！”

同尘独月闲话几句，依晴便告退了。

待到依晴走远，尘独月身形一晃，抓紧了手边的扶手，面露痛苦之色。

尘独月头昏脑胀，还记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能被瞧见。于是手上掐诀，消失在原地。

走到半路的千烑此时忽然停下。

安榆炀：“怎么？”

千烑探了探自己心口处，沉声道：“灵魂咒印，被屏蔽了。”

“！”饶是安榆炀也大惊，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平静：“真想不到，竟当真有这种情况。”

“看来这人心魔很严重啊，你打算……？”

心魔，世间所有修者的必经之劫。在安氏家族历任家主的手札上，有着许多对心魔的描述，甚至是猜测。

安氏一族非常善于抓住问题重点，而且开脑洞推理然后接近世间真理的本事，可以说甩普通人不止十八条街。

所以手札中关于心魔最经典的论断是：修者之心魔，乃修者自身执念之物化。此既可为祸害，也可为屏障，使得心中欲念不为旁人所知。

千烑对尘独月下的灵魂咒印，本身就只是为了压制后者情感波动，除了超出临界值会被抽走灵力外，基本没有什么副作用。可是自从千烑上次被反噬过后，他一直都没有感应到尘独月的情感波动。

除了尘独月有心魔之外，千烑也想不到别的可能。

而在千烑看来，尘独月这心魔多半是他千年来不得而解的心结所致。

千烑一双紫眸暗沉下来，道：“立刻回去找玉叶，我们马上就带她走，离开妙兮山。”

安榆炀：“？”

安榆炀一愣，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突然之间怎么就跳到离开这一步了？而且……

“你这是要不告而别？”

千烑点点头：“收起你惊喜的表情，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做。”

安榆炀作摊手状：“遵命，玉璇大人。不说说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比如偷袭个重要人员之类的。”

千烑不愿搭理他，于是迈开步继续走：“你我之间，我才是主，想见血自己想办法。”

安榆炀疾走两步追上去：“看在我任劳任怨的份上，您赏我点您的血呗？”

千烑：“眼瞎，看不见。”

安榆炀：“……”

算你狠。

——妙兮山 尘独月居住地——

“呼—”

“呼……”

身为守护苍生的天人，尘独月一直备受尊崇。

哪怕妙兮山要忙的事情很多，哪怕依晴非常繁忙，安排给尘独月的居所也一定要是最好的。

环境清幽雅致不说，屋内陈设也如月庭一般简洁，为防止有人打扰，依晴更是下了禁令使所有人无事不得踏足。

所以此时无人知道，尘独月正狼狈地躲在这处，藏起他的异样。

终于进到房间，尘独月一关门就再也支撑不住，顺着房门无力倒地。

尘独月此时头昏脑胀不说，还感受着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凌迟，几欲昏死过去。

“你到底想怎样？！”

房间内空无一人，尘独月咬牙切齿的质问显得无比突兀。

“我的目的你清楚”，尘独月眼前浮现红色虚影，细看下赫然是他自己的模样。只是这个“尘独月”目光冷漠气度死寂，丝毫不见月天人对苍生的怜爱悲悯。

“把身体交给我。”

“尘独月”毫不客气，气得尘独月呛他：“身体给你，然后让我死？休想胡作非为！”

“尘独月”定定看他：“再不给我，千烑离开妙兮山的消息很快就到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依晴化作一道流光，在房门外现身，她神色匆匆来到门前，道：“月天人！晚辈门下弟子来报，说千烑方才带着侍从离开了，这事您知道吗？”

尘独月：“……”

“尘独月”表情平淡，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甚至还趁机夺过了身体控制权。

尘独月：“……”早晚要把你打出去。

接管身体控制权的过程异常顺利，是“尘独月”再次睁眼就能利落站起的程度。他拉开门对依晴开门见山道：“先说说详细情况。”

依晴点头：“是。”

其实也没有多详细。

在依晴的讲述里，她只是去找到樱雨涵表达关心的功夫里，收到了守门弟子的通禀。

因为是特殊时期，她们每个人都提起了戒备，哪怕千烑是天人弟子，也被以收到命令为由受到象征性阻拦。

这个时候只要千烑拿出充分理由，守门弟子就会顺着这个理由放行，但是千烑没有。

据讲述，原本是安榆炀满眼杀气打算杀了她们。尽管最后被千烑拦下来，才得以保住一条命，却也被禁制困在原地一柱香的时间。

等她们好不容易上报到依晴那里，又过了快小半个时辰。来的路上依晴还收到了樱雨涵的讯蝶，说去千烑的临时住处看过了，发现之前堆放的很多东西消失不见，还有一个被困在房间里动弹不得的天南星，可疑人员玉叶同样无影无踪，推测是被一起带走了。

“尘独月”轻叹一声：“走得真是干净利落。”

依晴眉头紧锁：“天人，此事……”

“尘独月”：“不用太过声张。择日让北冥把天南星接回去，樱雨涵就留在妙兮山。魔族本就不安分，这些孩子留下会更好，至于千烑那边，不必刻意打听。”

“作为师父，我会亲自带他回去。”

不知怎的，依晴忽然心底一寒。

“天人……您这是？”

只是眨眼之间，“尘独月”就变成了月天人对外惯常的和善模样，面带关心对依晴道：“是担心千烑吗？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依晴：“……是。”错觉吧……

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妙兮山 千烑临时住处——

天南星头疼地看着樱雨涵，语气卑微又讨好：“女侠，何必呢？人都跑了。”

樱雨涵表情严肃且认真，道：“跑的只是他们，不是还剩了个你吗，老实交代。”

天南星：我真后悔没一起跑。

天南星：“是没跑没错，可是，我跟安榆炀不熟，您这问题得问千烑去啊！”

樱雨涵回敬他一个看傻子的表情：“我谢谢你出让早死早超生的名额。”

天南星：……想反驳但是好有道理的样子。

其实某种意义上，樱雨涵总结得没错。

——妙兮山东北方向 一千里以外荒郊——

“噗嗤—”

血花喷溅，染红土地。

“太弱了点吧，寒读怎么想的？就派这些个歪瓜裂枣过来。”

安榆炀甩去长刀上的血滴，利落地收刀入鞘。

千烑站得离安榆炀很远，脚下是难得干净的土地。饶是如此，安榆炀也精准把他周身三寸之外的地方全弄成了鲜血和尸体。千烑面无表情回应安榆炀的“牢骚”说道：“尸体都虐杀了两遍还不停下，你又怎么想的。”

然后千烑便看见，安榆炀破天荒拿出方巾擦了擦手。

千烑：“……”这是又想干什么坏事。

安榆炀：“你师弟，就是外界传闻和你一起住的凡人小孩儿，很喜欢珍珠？”

千烑一愣，他不明白安榆炀为何问起拾七的事。对这个他原本应该叫声“哥”，最后却被父亲安排成仆从的人，千烑一向慎重。

鉴于安榆炀问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千烑选择如实回答：“拾七应该不是喜欢珍珠，他喜欢的是珍珠掉落的声音。”所以我搜罗了不少给他玩。

“掉落……”，安榆炀无声呢喃。

很久违的，安榆炀思绪被拉回到从前。

久远的记忆里，安榆炀曾经打翻过一盒没有盖好的珍珠。雪白的珍珠掉在地上，滚了不少灰尘。当时他不曾在意，直接跨过去走了。只是当晚见到红发的小傻子时，那些珍珠都被一粒粒捡起来，擦干净了，又仔仔细细编在手绳里。

安榆炀立刻发觉，自己意外打翻了安玉璇可能收到的礼物。

小傻子在为安玉璇准备礼物，那时候他也是知道的，却从来不当回事。

【这些破珠子捡起来做什么，有空多干点有用的不好吗？】

【珍珠可不是破珠子，给玉璇准备礼物也不是无用的事，给送玉璇珍珠很重要的。】

【哈，随便你吧，反正我回头就会把这礼物扔了！】

不过安榆炀很快回神，用风系法术加一个土系小法术共同作用，掩埋了一众寒读杀手的尸体。

原本因安榆炀走神而惴惴不安的千烑，敏锐觉察到了安榆炀此刻心绪不佳，默默咽下所有疑问。

千烑并不知道，在安榆炀怀中正有一串珍珠。而他也不知正是这一串珍珠，在安榆炀心里，真正把拾七和某个亡故之人对上了号。

——月天门 莲生天筑——

“荁霙荁霙！”拾七兴高采烈找到了荁霙。

荁霙刚抱着一只大布包回来，歇口气都来不及就被拾七找到。本想推辞的荁霙见拾七两眼放光，认命倾听孩子的小成就。

拾七左右看了看，把荁霙推进了门里。

荁霙：“……”为什么小孩子总有无意义的保密行为。

很快，荁霙手里的布包就因震惊而掉了下来。

拾七伸出一只手，竟然有翠绿色藤蔓在凭空生长，绿叶和鲜花交相错落。而拾七另一只手控制珍珠漂浮起来，有更细小的藤蔓在生长同时串联起珍珠。

两株藤蔓闭合成环，又在拾七的控制下合而为一。绿叶、鲜花、珍珠，和藤蔓一起组成了极好看的花环。

荁霙震惊至极：“小公子，您学会了木系法术？！”

木系法术，是需要对木系灵力的亲和力达到标准，才能开始入门修炼的法术。同理，对木灵力的亲和力需要长时间的提升。

其困难程度在冰、雷、风三系灵力之上。

荁霙记得，哪怕是拥有天灵根资质的主人千烑，在修炼木系法术时都是困难重重，如今小公子却能轻易施展。这份资质，可当真是独一份。

甚至……更胜于千烑。

高兴过后荁霙有点忧心。尽管小公子年岁尚小，但当他崭露头角时也难免被旁人同主人放在一起比较。或许开始的时候不明显，可是时间一长，谁敢保证主人与小公子之间不会暗生嫌隙？

一个是对自己有恩的主人，一个是自己也有努力帮忙照顾过的小公子，这二人之间有任何疏离，荁霙都是不愿意见到的。

拾七并不清楚荁霙的担忧，他像只骄傲的小公鸡，扬起头来道：“能顺利修炼木系法术，多亏了师兄书房里的手记！所以我决定，要做出比这个更好看的花环，拿给师兄！”

“就当是我的功课，让师兄来验收！”

“就像师父验收师兄的功课那样！”

听拾七这么一说，荁霙忽的想起，月天人确实检验过主人的修炼成果。不过月天人繁忙，检验这事她记得主人十岁时有过一次，后来就没再听说过。

只是主人向来严于律己，从未因月天人忙碌就放松修炼。反倒是小公子对主人以此为借口不陪他，而怨念颇深。

荁霙忍不住失笑，道：“既然小公子有了主意，那奴婢便不多言了，只是还请小公子不要因此忘了适当休息。主人会生气的。”

拾七不在意地点头，离开了。

荁霙一看就知道，小公子根本没听进去。

经过今日这一遭，荁霙反而放下原先的担心了。不管怎么样，小公子对主人的崇敬之情都是在的，加之主人也不是什么恶人，想来就算将来生分了，彼此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荁霙收拾好心情，捡拾起地上的布包。

今天也是期待美好将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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