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濒死

中了你蓄力一击的咒灵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他默默地擦掉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淡淡地问道。

“搞错了什么？”

你勾了勾嘴角，学着咒灵的残忍模样说道。

“你从来不是病毒，又凭什么以病毒自居？”

“什么？”

你靠近了咒灵几分，低声嘲讽道。

“你只是人类因畏惧病毒而产生的负面情绪的化身。你的残忍变态也源自于人类。因为病毒和人类的冲突归根结底只是两种生物的角逐，不存在人为的恶意。而你……只是依附人类存在，顾影自怜的变态咒灵罢了。”

咒灵瞪大了双眼，浑圆的绿色眼珠忽地一轮，你的背后本能地升起一缕寒意，刚想向后退去和咒灵拉开距离，却突然感到心口一凉。

你低头朝着自己的胸口看去，一道巨大的伤口洞穿在你的左胸。你浑身僵硬，看着咒灵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你的心脏，用力一捏。

“呃！”

你嘴角开始大片大片地渗出血液，明明被捏住的是心脏，却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脚底支撑的力量也开始渐渐丧失，你全身的支点仿佛都凝聚在了那个被攥紧的心脏处。

原来……这就是要死的感觉吗？

反转术式疯狂运转，却在心脏处被死死地压制着。

原来……直到现在你仍然是那么弱小吗？

你的眼前又出现了五条悟的样子，如果这时候有无下限的话，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被咒灵贯穿胸膛的吧。

五条悟。

“我得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是人类负面情绪的化身，和病毒并不是一类。但是，咒术师啊，你别忘了，你也不是人类的那一方呢。我们……可是天敌。”

你咧嘴一笑，勉力说道。

“是啊……我们是天敌。”

“聪明的人……从古至今都活不久，今天，你惹怒了我，我可不想让你轻松的死去。”

咒灵手里的力道缓缓加大，弥留间，你仿佛看到一双苍白的手覆住了咒灵的手腕。一股微弱的力量顺着咒灵的手腕缓缓地向你的心脏流动着，你仿佛被人拖出水面呼吸到了一丝新鲜的空气。

接着这一丝气力，你看到了站在你身边的安辰燎。

“安……医生……”

你来不及惊讶，只想让安辰燎赶紧逃跑。眼前的咒灵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他一个毫无咒力的普通人站在这里只有送死的份。

“快……逃！”

安辰燎朝你微微一笑，面上多了几分必死的解脱感。咒灵放开你的心脏，任由安辰燎扶住你，将他体内最后一丝力量送入你的体内。

安辰燎明明是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但送入你体内的力量却着实古怪得很。但这股力量也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便消耗殆尽，幸运的是，这股力量成功切断了咒灵对你的反转术式的压制。你感到自己的心口开始缓缓修复起来。

安辰燎将你狠狠一推，一股柔风托着你向远处飞去。

“快走吧，禅院小姐。”

你没有力气呼喊，只能看着安辰燎被咒灵捏住脖子举了起来。

咒灵仿佛在回忆什么，突然咧嘴一笑。

“我记得你，人类。”

咒灵缓缓加大的力量，安辰燎顿时呼吸困难，耳边立刻出现了嗡鸣声。

“这间医院……新冠的力量如此强大……还要托你的福呢。”

安辰燎用力地握住咒灵的手，双目充血，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是……我要……赎的罪！”

林舒君推开起居室，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苍老背影。

多年不回家，他的母亲已经苍老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林舒君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在身边淡淡地喊了一句。

“我回来了，母亲。”

安黎转过头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她批了一条上好的苏绣淡青鹤纹织金披肩，快步走到林舒君的面前，伸手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

“回来了，舒君。”

林舒君被安黎的这一丝亲密搞得有些不自在，默默地抽开手，低声应了一句。

“嗯，这么多年不见，您要爱重身体，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安黎急急地回握住林舒君的手。

“舒君……你这次来，母亲想求你一件事。”

林舒君任由安黎握住自己，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沉默着仿佛也在拒绝着。

“你的弟弟……辰……”

不等安黎说出那个名字，林舒君便急不可耐地打断他。

“他不是我的弟弟，永远不是！”

说罢，林舒君转身便走，安黎在身后大喊。

“救救辰燎！救救他！”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安黎撞在了角柜上，林舒君停住脚步，却依然没有回头。

“他的咒力已经完全消失了，术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病了……请你救救他！用……你的术式……”

闻言，林舒君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但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整理好表情，转过身来看向泣不成声的安黎。

“母亲真会说笑，这些都是他作为一个克隆人应该承受的不是吗？”

“舒君……”

“顶着林舒君的名号，当了八年的林家少主，此刻被基因病折磨……也是应该的吧。”

安黎如遭重击，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浑身颤抖。

“这些……都是母亲的错，不是辰燎的错，你……不要恨他。”

林舒君轻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蹲了下来，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地拭去安黎脸上的泪水。

“母亲，您放心，我自然不会恨他。林舒君是华国咒术世家顶端的少主，未来便是华国咒术界的实际掌权人。这样的身份让我不会，也不必要和一个蝼蚁计较，更不会去恨一个蝼蚁。”

安黎嘴唇颤抖，口齿生冷，一字一句地咒骂道。

“你好狠！你怎么忍心！”

“狠？这是从何说起呢？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我并没与干涉他的任何事情，是他决定离开林家，决定改名为安辰燎，也是他决定成为一名医生，背地里偷偷地研究咒灵。他所做的一切我都没有干涉过，我既不能像五条悟那样和自己的克隆人打成一片，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作为正统林家少主，我的身份，我的教养不允许我那样做。我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

“当年我身死之际觉醒术式，之后秘密沉睡八年。安辰燎顶着我的名字偷走了我与您的八年时光，您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安黎泣不成声，拽住林舒君的袖子，哽咽道。

“救他……”

“原来母亲一直都有去看安辰燎吧，连他的咒力即将消失这件事情都知道。这几天我在医院看到他，不瞒您说，我的心中真是一阵痛快，他终于要死了。背着咒术界偷偷研究咒灵，让附一院的咒灵增强了数倍，现在他失去了咒力，总有一天会死在那些咒灵手下吧。我不会杀他，却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他死，又怎么会救他呢？”

林舒君站了起来，慢慢地向前走去。安黎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大喊。

“林舒君！”

林舒君停住脚步，终是没有回头。

“我的术式只能在濒死的时候起作用……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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