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自矜

1207以为安辰燎是在说自己，连忙上前一步握住安辰燎的手。没想到安辰燎任由他握着，眼神却落在身后的林舒君身上。

五条悟难得有一次眼力见，拉着1207缓缓走出了病房。

眼下病房内只剩安辰燎和林舒君两人，林舒君叹了一口气说道。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还是说你想让母亲……过来？”

说罢，林舒君拿出手机便要拨出电话，却被安辰燎艰难地阻止了。

“不必了。”

林舒君缓缓放下手机沉默着。安辰燎轻笑一声。

“其实……你也没存母亲的号码吧。刚才你若是真的想让我见母亲，应该会直接撕开空间带我回林家的。”

“……”

“林舒君啊，你自矜名门骄傲得很，却也失去了拒绝的权利，尤其是对着你亲近的人，你更加如此，所以你只能在背后，在关键的地方拨动着你的算盘，可怜又可悲地期待着意外的降临。有时候我真想对你说，直接杀了我不行吗？你有这个力量的。”

林舒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原本侧过去的头缓缓地转过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直接杀了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你违背我在元始大人面前许下的誓言？你……还不配。”

安辰燎轻咳一声，氧气罩上瞬间袭上了一层薄雾，他惨淡的笑意隐藏在背后变得轻而遥远。

“是啊，我不配。因为你有属于你的骄傲，这份骄傲……”

林舒君立刻接过话。

“这份骄傲是属于林舒君的，而不是安辰燎。”

安辰燎艰难地点了点头，原本因为林舒君的术式而恢复了一丝生机的脸色却再度变得惨白起来。

“骄傲、高贵、合理、自律……”

林舒君眼神闪烁，接着说道。

“公正、平等、绝对、谦和……”

安辰燎脸色越发苍白，却还是咬着牙关挤出了最后的几个词。

“可怜、可悲……这就是你，林舒君。这些复杂……的情绪构成了你的全部。这些都是你的……不是……安……辰……燎……的……”

林舒君看着双眼发直的安辰燎，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不知道是呼还是吸。他只能将那口气缓缓地碾碎碾碎再碾碎，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吐出。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舒君不想回头，看着扑向安辰燎的1207，林舒君喃喃自语道。

“至少，这一次，我是真的想救你。”

医院天台上。

林舒君默默地吐出一口烟，五条悟则默默地开启了无下限。

“不来一口吗？”

五条悟很是嫌弃。

“不必了，我很讨厌二手烟的。”

林舒君轻笑一声。

“所以你连无下限都开了吗？”

五条悟没有接话，林舒君也在长久的沉默后开口说道。

“抱歉，悟。”

“什么？”

“为我之前想要利用你而道歉。”

五条悟摆了摆手。

“无妨，我太过强大，是个人都会想要来利用一下我这份力量。”

林舒君哑然失笑。

“我知道你的克隆人为什么和你关系那么好了。”

五条悟撑着下巴，趴在天台上侧过脸看向身边的林舒君。

“哦？羡慕吗？可惜啊，你的克隆人已经死了。”

“……羡慕倒不至于。我不喜欢他，是真的。”

“为什么呢？因为林舒君这个名字吗？我以为你是不在乎的。”

“不，恰恰相反，我很在乎。林舒君这个名字带给我的不仅是名门望族的荣耀，也是父亲母亲独一无二的爱。”

五条悟看向天空，感慨道。

“我知道，你们林家换取强大术式的代价便是每代只会有一个孩子出生，但这个孩子也会百分百继承术式。”

“所以，我的母亲在知道我因车祸死亡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五条悟若有所思。

“那场车祸……是人为的？”

“嗯。”

五条悟拍了拍林舒君的肩膀，没心没肺地安慰道。

“我觉得我也找到我能和你成为朋友的原因了。”

“不是因为悟君的性格恶劣至极，只有我能容忍你了吗？”

“喂！怎么说话的。能容忍我的，岂止你一人？”

“那你是承认你性格恶劣了吗？”

“……宰了你哦？”

“哈哈，开玩笑的啦！”

林舒君转头看向灰白的天空，今年的雾霾好像尤为的多。

“因为我这一代唯一继承术式的孩子死在了车祸下，我的母亲又无法生育，所以……她便联系上了基因工程实验室，也就是丽子小姐所在的组织。”

“我记得，接待母亲的那个人叫麻生幸地。”

听到麻生幸地这个名字，五条悟的瞳孔瞬间放大了。

“麻生……幸地？”

林舒君看到五条悟的反应问道。

“怎么？悟君认识这个人吗？”

五条悟摇了摇头。

“不认识，只是当时在涉谷事变的时候，看到他伤了丽子。”

“是吗……涉谷事变真的很辛苦呢，悟君。丽子小姐对你的情意当真是令人羡慕啊。其实，当时我也是想……但是……”

五条悟摆了摆手。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你的难处我也知道，咒术界本来就错综复杂，跨国界的事情更是乱成一锅粥，别说我了吧，继续说说你悲惨的往事，让我开心一下吧。”

林舒君哭笑不得。

“好吧。其实倒也没有什么能让你开心的事情。无非就是我母亲接受不了我死亡的事实，联系到了麻生幸地，利用我的基因克隆出了另一个我。可以说，安辰燎和1207都是扭曲的爱的产物。”

林舒君长叹一声。

“你说的对，爱……是扭曲的诅咒。因为爱，带来的悲剧，实在太多了。如果，我在那个时候真的身死也就罢了，可是……”

“可是你偏偏觉醒了林家最霸道的术式：复生术。”

“是的。复生术百年难得一遇，和你的六眼一样，一出现便担负起了一族的未来……”

“岂止是一族的未来，整个咒术界的未来，都在我们肩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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