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无风落叶，卜李唐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自从那夜喝醉酒后，三人的关系虽还像往常一样，但却似乎有了一层隔膜。

不过，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捅破，依旧保持着一起卜卦、一起喝酒的日常。

李守年也并没有向李淳风说出那晚的事，李淳风也没有打算向李守年表明自己的心意，更惶论压根不想说的袁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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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微波荡漾，春日暂无风，却也不似夏日那般炎热。

湖心亭上，三人铺毡对坐，李淳风似慵懒散漫的手捧书卷，袁天罡在毡端坐，细细观察周身的一切，却又像是在隐约逃避着什么。

李守年端着茶杯，刚下完黑子，又自己拿起白子独自对弈。

忽然，一片落叶猛然闯入三人的视线中，周身无风，却飘然落至桌面上。

“无风叶自落。” 袁天罡停下了闭目养神，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轻哼一声。

“倒是有趣。”

“无风落叶乃是异象。” 李淳风也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书卷，满脸兴味。

“既是异象，不如起上一卦？” 袁天罡道。

李守年放下了手上拿着的黑子，轻抬双眸，注视着两人。

“权当解乏如何？” 袁天罡勾起唇角，目光却一直不与李守年对视。

“随意。” 李守年淡淡道。她撤去了桌上的棋盘与茶水，静静的看着袁天罡。

“好主意！” 李淳风放下了手中的书。

“起卦！”

李淳风随手拿起桌上的落叶，看了几眼，随手抛至了桌上。三人的目光都直直盯着那片落叶。

李淳风掐起了手指，嘴中喃喃道：“无风落叶…” “壬申…” “乾下离上…大有？”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见此，袁天罡掂了掂手中的三枚铜钱，将它们抛至桌上。

那三枚铜币在桌上滚了几圈，便平静下来。

“非黑即白，草头人出…”

“借得一枝…漫天飞血…”

湖心亭旁的柳树发出沙沙的响声，袁天罡用手磨了磨下巴，有些疑惑。

“嘶…谶言何意？”

“万人头上起英雄，血染山河日色红…” 李守年望着铜钱和树叶，缓缓开口。

“一树李花都惨淡，可怜巢覆亦成空！” 李淳风讲后面两句接了过去，接着便抬头凝重看向两人。

“嘶…” 袁天罡反应过来。震惊开口道：

“大唐要亡？！”

“嘘！” 李淳风给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袁天罡有些不敢相信，他再次拿起桌上的落叶与铜钱，向桌上抛了过去。

“癸酉，坎下，坎上…荡荡中原！” 李淳风面色冷沉开口。

李守年也皱起了秀眉，直直的盯着铜钱与落叶。不知为何，她从这一卦中看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莫御八牛，泅水不涤，有血无头……” 每说一句，袁天罡的面色就更沉一分。

“何意？” 他开口问道。

“一后二主尽升遐，四海茫茫总一家，不但我生还杀我，回头还有…” 说到这，李淳风猛地抬头看向两人。

“李儿花？” 李守年迟疑片刻，开口道。

袁天罡立刻反应过来：“有龙脉遗世！”

李淳风依旧面色凝重：“这只是一解，还有一解…”

“何解？” 袁天罡问道。

李淳风却是看那落叶和铜钱了半晌，摸了摸下巴，疑惑道：“没道理啊，既是李姓，又非皇族，却能影响天数……”

袁天罡皱了皱眉，起身道：“我去禀报圣上！”

李淳风却伸手拦住了他。

“天下兴亡，皇朝更替，尽是天机，天机不可泄！”

袁天罡冷声道：“你我身为唐臣，食唐俸禄，忠于皇室，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罢，他咬牙狠狠甩掉李淳风的手。

“撒手！”

李淳风却满脸凝重的看向他：“胡闹！”

“气数，心衰都是天意，非人力可以左右……”

“事在人为，皇族留有遗脉，大唐就不会亡！！”

见李淳风仍不肯松开手，袁天罡气急败坏地打了上去，李淳风也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挡住。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开始打起来。

最后以袁天罡将李淳风踹倒在桌子上为结果，桌子上的铜币还转了几圈。

不知道为什么，李守年总觉得刚才的场面自己应该喊几句“你们不要再打啦！”

此时若是下雨天更好。

袁天罡见李淳风被踹倒，感觉心里有口气出了，他转身就要走，李淳风上前拦住，两人再次打了起来。

不得已，李守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斗笠的面纱与衣摆随她的内力飘了起来。

“停手！”

李守年挡在两人中间，神色淡然。

“守年，你莫要拦着我，我今天必须让他知道，几百年后的事情，咱们管不了！” 李淳风气愤道。

李守年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我没拦你，我在拦着他，你打不过他。”

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袁天罡总感觉心里异常开心，却又酸的慌。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她说另一个人比他弱，以为是在夸奖他，却又因为拦着他而保护了那个人……

反正就是很复杂！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唐走向覆灭！” 袁天罡冷声道。

“袁天罡！！” 李淳风阴沉喊道。两人眼里的怒火像是要化为实质般剑拔弩张。

无奈，李守年给两人腹部一人来了一拳。

很好，这招很奏效，以后就这么干！

“冷静了？” 她望向对立坐在毡座上互相扭过头去不看对方的两人，心里有点好笑。

这两个人都多大了？这是在……

闹矛盾？

她叹了口气，无奈开口道:“你我虽不能干涉李唐王室的命运，却可以为这龙脉做些铺垫，不是吗？”

“何必争的你死我活？”

“做何铺垫？” 李淳风问道。

“还记得圣上近来一直在寻的长生不死药吗？”

“你是说……” 袁天罡眼睛亮了亮。

李守年点了点头，“不错，若是可得长生不死，便可在自己不留遗憾的情况下为龙脉的传承指路。”

“这长生不死药，实不相瞒，我正在炼制……” 袁天罡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李守年愣了愣。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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