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遗书（二） 四、殉情（二）

三、遗书（二）

  其实在楼顶时，我有想过要不要打电话把中也叫过来，和我一起殉情，一起奔赴我最向往的死亡，一起逃离这个氧化的世界。

  说起“殉情”这件事情，中也还记得“殉情”吗？那时候的中也是一只满脑子都是暴力、黑漆漆又黏糊糊的黑色小蛞蝓，现在呢，中也的脑子肯定比其他的要大一点点，还是个帽子架。不要总是穿黑色的衣服啊中也，唔，不如试试蓝色的西装，就是你眼睛的颜色，可以穿一件酒红色的衬衫，在带上一条黑色的领带，那条大姐送的暗金条纹。

  顺带一提，中也的眼睛很好看。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不打了吧，我不想看到中也的眼睛失去星星，而且还有很多人在乎你，你要是和我一起死了，那些人指不定都在骂我，虽然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会有人为你哭啊中也，你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我现在这个唯一一个会给你添堵的人死了，你大概会开你保险箱里那瓶89年的柏图斯来庆祝吧。

  啊，不小心扯远了。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生气啊，中也明明是我的狗！！！

  中也可要记住，不管其他人，你永远、也只能是我的，狗！！！

  明明有主人，却还像以前那样子去保护「羊」，要不是那时森先生盯太紧，不然那只小羊就危险了呢，我会让你救不了他！

  真是的，中也，我郑重告诉你：保护是你的一项权利，而不是义务。

  它不该成为你的枷锁。

  即使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但终也就是不明白啊。

  现在我告诉你了，你总该明白了吧？

四、殉情（二）

  最后闹了好一会儿，作战名和暗号仍然是“殉情”。

  用中原中也的原话来说，就是“算了，这次我有错在先，随便你吧”。

  “哇哦，黑色的小蛞蝓先认输了，是我赢啦～”

  “喂！什么时候你又在偷偷打赌啊？！”中原中也挥了挥拳头，但终归是没有落下来，“既然你只身过来的，那你应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被中也看透了呢。”太宰治道，“森先生不给人手，我只好以身试险了。”

  中原中也听出了一点别的味道，皱起眉：“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我把我在集装箱里的痕迹都抹去了，只剩下‘生活的痕迹’。”太宰治百般聊赖把玩起玻璃杯，“不过我还‘不小心’地留下点所有人都感到兴趣的东西。”

  中原中也眉头锁得更深，预感不妙：“……什么东西？”

  然而，此时中原中也的电话再次相响起，他亮起屏，来电是广津柳浪。

  “中原先生——！”

  紧接着，两个人的声音重叠起来。

  “他们拍到了我的正脸照。”

  “太宰先生住的集装箱失火了！里面还有人！”

中原中也瞪大了双眼，拎起太宰治的领子：“正脸照？！太宰治你疯了？!”

  在“地下”，常常有暗网或情报贩子，乃至其他组织的情报官，甚至是政府方收集情报，对于重点人物关注度极高，例如横滨最大的组织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对于他的情报价格，有的会根据其价值，有的只要是关于他的消息都以高价买断，一家独大。当然，也有悬赏令。现下价格水涨船高最狠的就是太宰治。关于他的情报价格，一条最低也值十五万日元。像正脸照这种具有高强辨识且暗杀必备的物品，至少也要两百万日元，至于暗网上的悬赏已纪达到了将近三个亿，即使是森鸥外涨的也没那么快过。

如果太宰治的正脸照出现在黑市里，那么打他主意的人会以几何倍速上升，而太穿治的异能面对非异能枪弹根本没有用，如果对方和自己一样体术高超，那么"体术中下"的太宰治即使有超乎于人的大脑也没有什么方法。

中原中也思绪瞬间转了几周，当机立断：不行，那些人不能活……

……等等。

“你说什么？”中原中也缓缓道。

“太宰先生的集装箱失火了。”广津柳浪沉声道，“但里面还有人。”他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周亮起紫光，五指轻轻搭在刚刚灭火的铁皮上，“我们担心是太宰先生又……咳，在寻求自杀的方法，现在正在施救现场。”

  “……不是他。”中原中也顿了一下，“太宰现在在我的身边，火不用救了。烧了。”

  广津柳浪有些迟疑，港口黑手党的等级在工作时十分森严，彼时的中原中也是尾崎红叶麾下的一员。而广津柳浪仍旧是黑蜥蜴的百夫长，他并不能直接命令他，但如果是……

  “广津，烧了吧。”太宰治从旁插了一句，“我现在想知道，中世纪的火刑用来审讯，烧一个集装箱要多少时间。”

  “……是。”广津柳浪低声，即使这位直属首领的自杀爱好者经常会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举动或命令，但命令就是命令，这仅仅是次于首领和干部的命令。“太宰先生，需要派人盯住烧完吗？”言下之意，需要黑蜥蜴看着防止有人还活着爬了出去？举手之劳。“不，”太宰治懒散靠在沙发上，“毕竟森先生为了他的宝石线，现在是一个人都不给我。广津，你现在最好站远点。”广津柳浪闻言，前身重心下降，一只手优雅背在身后，另一欠手则放在黑色的地面上，头也不回吩咐道：“集体后退，包围圈不动。”话毕，紫色的异能光芒一闪而过，与地面接触发动的巨大斥力将广津柳浪弹飞，他打开双臂，一只手抓住了仓库顶部的横梁上，另一只手则顺势用一根手指的斥自翻身上在横梁上，单片眼镜反射着微光。他看到火舌吞噬白骨，泛卷的铁皮，还有在火场正中央，微弱的闪烁绿色光点。

  他睡扎顿缩，对着对讲机怒吼，“快跑！”

  黑蜥蜴众人毫不犹豫转身有序退出仓库，似乎是安装炸弹的人早有预料，大发慈善让所有人遇到安全距离后，废弃仓库才"轰"一声，像烟花一样绚烂地炸开，至于罪魁祸首正被中原中也指使从冻库拎出几罐蟹肉罐头：“哇哦，这可是一场盛大的爆炸，集装箱变成了焚化炉呢～嗯，那么下一次就尝试在殡仪馆的焚化炉里，看看能不能——嗷，中也你怎么打我呢？”

  中原中也敢打包票，这货绝对是故意的。无论是语言、爆炸，还是明明太宰治可以躲过去非得自作自受换他一下，“狗狗不可以打主人～”

  “你他妈谁才是你的狗啊？！？！？！”

  “欸——？中也，可是我们第一次去游戏厅你就答应做我一辈子的狗啊。”

  中原中也闭上眼睛，不想去想那脑子进水的赌约。

  “中也，我想吃蟹肉煲。”

  “没有新鲜的螃蟹。”他睁开一条缝。

  “那，我让人送？”太宰治已经举起了手机。

  “开后门的权力原来还可以指使人做这种事。”中原中也嘲讽道，但还是认命般开始卷袖子，让蟹肉罐头先化冻。

  自从一年前太宰活将中原中也从「羊」带到港口黑手党且游戏后那个“谁输谁就当对方一辈子的狗”的赌约后，中原中也出乎太宰治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地加入尾崎红叶手下，太宰沾经常以“狗狗对主人不负责”等类似理由来找中原中也蹭吃蹭喝，像这次还蹭住，不过是森鸥外的命令就没办法了。

  而一次两个少年打游戏饿得发昏，大宰治自告奋勇进中原中也家厨房，虽然彼时的他虽然预感不妙，但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太宰治，最后太宰治端出了他著名杰作，“活力清沌鸡”。

  最后两个被发觉事态不对的尾崎红叶亲自送进港黑医院。

  并且由森鸥外和爱丽丝亲自问诊。

  没过多久因为内部先代的手下又闹出了事情．两个少年不得不艰难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然后换个将敌人击败。那一天两个人出奇一致，效率奇高，从森鸥外满怀歉意为来电话，然后中原中也从床上将太宰治拎起来，再是自己开着摩托载着正在一边打欠，一边嘴里不闲着抱怨森鸥外，脑子里又迅速整理好消息，到订好作战计划的太宰治。抵达现场后十分有先见之明架好一台摄像机，从来没有如此默契太宰一句中也一踢如此这般如此那般结束，中原中也清理战场的同时，太宰治将录像卡扔给刚刚赶到战斗就结束而一脸懵的森鸥外手上，中原中也开着摩托顺路将大宰治一提，太穿治从善如流地跨上后座。一路长扬而去，最后的最后，太等治和中原中也在病房门口对视一眼，无比迅速爬上各自的床，将自己用色的被裹起来，深深吸了气，同时在内心感叹消毒水的味从来都没有如此美妙。

  前前后后，还没有一个小时。

  正在观看录像的森鸥外坐在椅子里唇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几个月后两人齐齐出院，鉴于太宰治不要脸的行为仍在继续，而被首领叮嘱过不能杀了太宰治又要同时为两个人的生命安全负责的中原中也做出了一个相当伟大的决定——至少对于"双黑"两人而言。

  中原中也自学做饭。

  出乎意料，同时也在情理之外的是，中原中也做饭十分好吃，且颇有成就。尤其是蟹肉煲，这点上太宰治最有发言权，毕竟这项技能就他逼出来的。

  门铃被按响，太宰治瞄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中原中也，没等他催，自己自觉地移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森鸥外与太宰治对上眼，他刚打算打个扫呼，对方狠狠关上了门。

  森鸥外：？我是有多不得见？说起来，这是中也君的家……嗯？

  中原中也：？太宰混蛋又发什么神经？

  太宰治抵住门口，想：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不然这个时候门口怎么会出现一个森鸥外？？？

  “混蛋太宰你干什么呢？螃蟹到没到啊？”中原中也从厨房探出个头，手在围裙上随意抹两把，满眼疑惑，伸手要去开门。

  太宰治：中也，别开门，不然你会后悔的。

  ——然而太宰治失败拦截中原中也，于是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再次出现在大宰治面前，中原中也一愣，条件反射抓住太宰治的手，揉揉眼睛，嘀咕道：“……也没中异能啊？”

  于是中原中也关上了门。

  森鸥外：……我真的会屑。

  太宰治：怎么说，我就知道。

  中原中也：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不对，这应该是太宰的恶作剧。

  正直的中原中也这个念头刚冒个头，就被他敲定下来。于是一转头，拳头高高举起，正要落下时，太宰治的求生欲突然被激发出来，一语惊人：“中也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外面真的是森先生？”

  于是门第三次打开，两个少年一左一右，都有些心虚盯着地板，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森鸥外无奈叹息一声，看在两个人以往带来的利益以及这次确实是自己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去手下走走结果吓到了俩小孩的份上，大发慈善地原谅了两个人刚刚略带粗鲁的行为。“这是太宰君要的螃蟹。”森鸥外将拎着的小巧竹篮递给太宰治，结果中途被中原中也截胡。

  森鸥外：？我怎么记得是太宰君……？哦，突然明白了什么。

  中原中也提着竹篮扔下一句“首领我去处理”落荒而逃进厨房里，大宰治暗骂他把自己扔给森鸥外应付，一大一小对视一眼，太宰治“切”一声，不情不愿地拉开柜门，从最底下抽出一双没用过的拖鞋，没好气地说：“进来吧，很乱。”

  森鸥外一哂，摆摆手表现不介意，目光迟疑地从太宰治的皮鞋上移开。瞄了一眼明显是属于中原中也的拖鞋和诸类鞋身躺在里面，最后看向了拖鞋。

  于是他确认性地又望了一眼太宰治，太宰治苦着一张脸，脸写着几个大字就差写在他脸上：我给你拖鞋是看在你是我首领是发我工资让我有钱苦买蟹肉罐头的人爱穿就穿不穿拉倒狗狗的地板只有身为主人我有权踩脏。

  一老一小再只狐狸齐齐假笑，然后一个望厨房一个望拖鞋。

  “太宰君，黑蜥蜴手中的押送任务马上就要结束了，人手可以空出来听你调配了。”森鸥外道。“森先生你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讲的。”

  “是啊。”森鸥外也有些无奈，“本来确实是想让太宰君一人一天一个组织好让太宰君的名号进一步扩大，但是现在看来，让太宰君速战速决才是最优解。当然，如果太宰君能在短时间内一个人完成，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了。"

  太宰治闻言，倚在玄关处眯起眼睛：“速战速决？”

  “是这样的太宰君。”森鸥外直起身，强调道，“速战速决。”

  “如果这是森先生下的命令，我一个人，四天。”太宰治领头走进，穿过玄关，“不过中也说这次的行动他以个人身份名义参加协助我，你要是批准的话……指不定，两天就可以把消息全吐出来哦。”

  “真是可靠的中也君。”森鸥外笑咪咪道，假作担忧叹气，“我来的时候还在想该出何说服红叶君放中也去，如今她就算不让，中也君也还是会说‘我去去就回’的话然后去救太宰君呢。”

  “谁会去救太等那个混蛋！！！首领不要再造谣了！！！”

  “至于我来……”

  两个少年都竖了耳朵。

  “是专程告诉他说可以调人一事，至于螃蟹是看到广津呢，这几天下雨，广津又要头疼港口了，于是我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回去了。”森鸥外道。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哦，现在我知道了。森先生请回吧。”

  森鸥外：……

  森鸥外：？？？

  不是，等等，这和你刚才“说”的意思不对啊？？？

  完全理解反了啊喂！！！

  “森先生着急给中也换房子？”太宰治懒懒问，“那可太好了，上次买下的房产中也有看中的一套别墅，森先生补偿吧。”他转头朝厨房喊，“中也！森先生说给员工补偿，对不起中也刚加入就开始打工！”

  森鸥外：……？？？趣。

  中原中也：……真刑啊太宰，有你 ot 我就安心收下了。

  “……行。”我忍。这是一年可以带来港黑大半利润马上是高干部的准干部。太宰治将中原中也随意放在单人沙发上的外套提起来：“中也你听到没？赶紧做蟹肉煲！吃完后一起去殉情啊～”

  “哈？！谁要和你这只混蛋青花鱼一起殉情啊？!”

  话者刚落，一枚穿透性极强的子弹直碎玻璃。“中也，17楼正面！!”

  “要你催你个一而三再而三以身试险的混蛋！！！”

  中原中也连开三枪，紧接着红光浮出薄薄一层，一脚飞出！

  太宰治躲到沙发后还不嫌事大，“蛞蝓飞踢！”

  于是中原中也转身就是一记向下的鞭腿：“闭嘴！!…这个绷带浪费装置！！！”太宰治早有预料往森鸥外处一翻，地板凹下一个洞，“明天要向房东和邻居道歉赔礼了啊……这次的装修费你出啊混蛋！”

  “蛤？！这难道不是中也你踢的吗？!”

  “还不是你这家伙！我的外套也被你为了扰乱对方视线弄破了！”

  “那是为了零伤亡！！！森先生要是在未来最高干部和准干部的手中受伤了，即使有首领担保，别人是会找上麻烦；再不济，红叶大姐也会来找！”太宰治指着中原中也有些气急败坏，“小蛞蝓怎么不动动脑子就说出口！”

  森鸥外好整以暇，跟没事人一样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有热闹，仿佛真正被狙击的人不是他，他拍拍衣服上的灰，溜进了厨房。中原中也在刚出来时将火调成文火慢煲，瓷盖上的小孔升起高温的水蒸汽，他用抹布拎起瓷盖，掀起一条缝，“中也君～蟹肉煲似乎好了我～”

  “首领，等等、还需要再加点料调小火炖一会。”中原中也抽身，走向厨房。森鸥外则探出个头：“太宰——”

  一瞬间，他瞳孔频缩：“太宰君，蹲下！！！”

  太宰治却逆光而立，左手抬起，坚起食指放在嘴唇前。

  “嘘。”

  我知道。

  不要出声。

  不要告诉中也。

  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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