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迫远行

李大娘看见李隐马上就要操起山刀来，一时停止哭闹，忙的就向身后看热闹的街坊四邻身边爬去。

从树上掀起山刀，李隐吸允着嘴角的鲜血，就把山刀架在了脖子上，他看着飞奔而来的双亲说道：“爹，娘，你们莫要过来。”“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隐儿，万不可再做傻事啊。”

李隐看着双亲哀求的模样，心都碎成了几半，但如若我今天不死，明天整个村子里的唾沫星子，就能把李家的屋顶压塌，一家又如何在这里再过活下去。

抬眼看向趴在村民腿脚处的李大娘，厉声说道：“你不就是一心想看到我死么，现在就如你所愿。”

李大娘忙伸出头来道：“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死不死。”

当听到李隐要拿刀自刎时，人群顿时兴奋了起来，比过年看大人杀猪还要热闹，站在后面的村民，高高跳起，想露出脑袋，有的怕看不见，索性就爬到身后的院墙上，伸长脖子向这边看去。

我真是恨啊，李隐看着此景，心中升起无限的凄凉之意，心如死灰，只因一句话，就要背上这种祸端。

再看了一眼双亲，他双膝跪地，磕头请罪，只得用来生再去尽孝。

他紧握刀柄，脑袋懵懵作响，一时也听不见四周言语，作势就要向自己脖子砍去。

“放下屠刀。”空中金光一闪，李隐手上的山刀应声掉落在地上，心中再也难起自杀的念头。

人群中自然的向两边分开，走来二人。

一个是为李隐治疗过眼疾的私塾先生。

另一个是身穿黑衣，山羊胡挂在嘴边，体型精瘦，面色黝黑的银发老者，众人都低头称呼：“老太爷。”

银发老者走到李大娘身旁，不悦道：“国有国法，族有族规，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你那孙儿，在地龙翻身时，贪玩跑出村外，才遭此横祸。”

“若在老实的呆在村中，现在依然会生龙活虎。”

“就算是李隐惹怒山神，也罪不致死。”

听完老太爷的话，李大娘抬头刚要张嘴言语，看着老太爷阴冷的眼神，顿时吓的闭上了嘴巴。

李隐听着老太爷的话，眼神逐渐的明亮了几分，十五岁的年纪，谁又想这么快的死去呢，连大美都活不过，他还想依靠着儒术走出这座大山。

对山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不知外面的世界，是否也和村中这般让人窒息。

他抬起头，向天望去，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风从南边刮来，还夹带着一丝小雨。

这风雨打在李隐的脸上，让他又清醒几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老太爷和先生向这边走来。

老太爷看着李隐这幅模样，哀叹一声：“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但以后遇事莫要这般冲动，凡事都先好好思量几分。”

说完就面向周围的人群喊道：“我李家村正因供奉山神老爷，所以世代才能安稳得居住于此。”

“对山神不敬者，就非我族类，但祸不及家人。”“李隐，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雨越下越大，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就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了。

李大娘也站起来，眼光阴毒的看向李隐一家，一瘸一拐的向家中走去。

“感谢先生救命之恩，学生永生难忘。”李隐看着已经被雨水打湿半个衣衫的先生说道。

先生弯身把李隐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天黑后，到草庐寻我。”。

李隐点头称是。

先生走后，李隐与双亲在雨中抱头痛哭，接二连三的变故，让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一下就掉入了冰冷的谷底。

先止住这伤心之情，三人相互搀扶，向自家厅堂走去。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李隐没有忘记还要去拜会先生。

看着这雨已经停息，李隐就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起身便要去草堂。出门之时，李母还特意叮咛，去到外面低头赶路就是，不要和他人再起事端，李隐点头称是。

他出了家门走在路上，因天气炎热，村中人家多拿着大碗，蹲在门口，三两成对，聊起闲天。

看见李隐经过，都口耳相贴，拿起筷子边指着李隐，边小声交谈起来。

李隐低着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埋头赶路。

刚下过雨，道路满是泥泞，因李隐走太快，鞋上满是水和泥。

不一会就走到先生的草庐门前，轻声向内喊了一声，：“先生在么？”。

刚喊完，厅堂门向内被打开，先生伸出手唤李隐进来。

李隐进入厅堂后，环顾四周，庐内陈设十分简单，一进门他就被西面墙上密密麻麻的书籍所吸引。

而厅堂中央就只有几把小椅子，零散的围着一张桌子。

看着先生落座后，李隐才寻了张椅子坐好。

“李隐，往后想好要作何打算了吗？”先生关切的问道。

李隐听到这个问题，心如乱麻，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照目前的情形，这个村子他是一天都呆不下去去了，现在他既迫切的想要离开，又对外面未知的世界心生恐惧。

“回先生，学生现在的处境万分艰难。”“还请先生能给指条明路。”

先生沉思片刻说道：“现在向内已无路可走，向外或有一线生机。”

“先生的意思，可是让我去那崎州太一宗？”

“没错，去，九死一生，不去，十死无生。”

李隐也知先生说的没错，自己在村中多呆上一天，不仅对自己，怕是连双亲也不得安生。

自己本就是将死之人，走出大山，就去用命赌它一把又有何妨。

想到此刻，李隐终于下定决心，目光坚定起来。

“请先生助我。”李隐起身就向先生行了一个揖礼。

先生满脸欣慰的说道：“这样子才像是我的学生嘛！”“此事并不困难，难的是要有勇气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已修书一封，拿着这书信去拜会太一宗的钟林真人。”“依着我几分薄面，定会把你引入太一宗门下。”“因道门重视纯净的求道之心，所以你身上的乌头邪毒断不可让他人知晓。”“学生铭记在心。”

先生说完就起身向院中走去，李隐见状随即跟上。

雨后的夜晚，甚是清亮，屋外河水湍急，蛙声一片。

先生背着手，望向这太华山脉。李隐站在先生身后，看着先生的背影，莫名的感到今天的先生有些不一样起来。

“即将要离别，为师就给你再讲这最后一课。”

李隐连忙竖起耳朵，身体微微前倾，作倾听状。

“你已入儒林，可知我儒术可分为哪几种境界？”

李隐俯身答道：“儒术分六境，开七窍”“六境为礼之境、乐之境、御之境、射之境、书之境、数之境。”“七窍之法，因人而异，唯有开窍才可精进到下一境界。”“学生还未开首窍，现在还停留在数境之上。”

先生闻言点头道：“没错。”“你既要去道门修习道法，我也提前与你说一说。”

“自古儒道不分家，但又有不同之处。”“道法靠苦修，儒术靠明悟。”“他们相辅相成，若同修之，可共同促进，所以修习道法的时候，也莫忘了学习儒术。”

“你在此稍等片刻，为师去去就来。”说完先生又向堂厅内走去。

片刻，李隐见先生拿着个包裹向他走来，“此去路途遥远，我将这数经和几本书经送于你，望你莫要荒废了学业，多冥思书中奥义。”“尽快升入书之境，在路上可保障你的安全。”

“谢先生赐书。”李隐双手接下。

儒家就是这么个特点，师无常师，经书也是随处可得，就是书中奥义，参透者风毛菱角。

李隐正想着在路上怎么安排时间读书时，先生又从手中递过一物，说道：“这个香囊你收好，此去崎州，免不了风餐露宿，受那蚊虫叮咬，把它放在身边，可驱散蛇虫鼠蚁。”

看到先生对自己的关心竟如此的无微不至，一时感激涕零。

自己在学堂中也没少贪玩，要不现在也不至于还停留在数之境，平时也感觉不出先生对自己有特别的关注，没想到竟能如此的对待自己。

李隐这就要弯腰下跪行礼，紧接着就被先生用手扶起，“快快起来吧，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尽量早点赶路才是。”

“那学生就先行告退了。”

回到家后，李隐借着烛光，就迫不及待的摊开包袱，看看先生都给了些什么书籍。

看的李隐惊喜连连，《九章算术》、《诗经》、《春秋》、《大学》。。。。等等。

除了这《九章算术》是他正在学习的，其他的都还未曾看过，相信只要对这些书籍熟读精思，定会悟得书中文字所含的真义，突破数之境。

李隐正对未来学业满怀信心时，李父从外面走了过来。

“听你娘亲说，你要离开村子去崎州寻道？”

“爹，事情走到了这一步，现在只有此法可行了。”

李父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隐儿，都怪为父无能，不能护你周全。”

“爹，莫要这么说，要不是因为我，今天你们也不能受这般羞辱。”李隐内疚的说道，“只是到了明天，还请爹与我演上它一出戏。”

李隐拉过李父，二人低声说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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