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你们不是一路上的人。”
赖武叹气,始终温和的对待面皮薄的女孩。葛乐乐在班主任的抬首示意下推开门,在离开时看了一眼门边站着的何拓,何拓冲她笑,眼里干净的没有谎言。
何拓虽没和葛乐乐说话,但情况不是什么大事。便进办公室站在班主任桌边。赖武脸上冷淡,朝他的方向送了两张纸,一张是成绩分析单,另一张则是他爸开学就递交的出国申请材料。
何拓无意识的用指甲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纷乱的思绪方有点汇聚。
“你真打算出国?”
“老师,您这得问我爸爸。”
“那是不是你爸爸叫何拓?还是说你爸爸是我的学生,这该站着的是你爸爸。”
“何拓,别拿着你爸来搪塞我。你自己就没点主意,没点想法?”
赖武哼笑,瞧得出来的嘲笑和不满。何拓咬着下齿,这半年赖武就没看他顺眼,动不动就是说他有个好爸爸,对上他的眼神简直恶心的像食物中毒吐出来前夜的粉条。
“老师,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我读什么学,做什么事也犯不着你指点。”
何拓梗着脖子朝赖武说,非得讨个理由。
“你有这脾气怎么不敢和你爸说你不想出国。这半年你不是睡觉就是不写作业,考试也是胡乱做。明晃着存心思拖时间,既然不想,为什么不和家里说。拿自己未来在胡搅。”
“老师,你真觉得我说的有用吗?”
“你要在这犯委屈,不如问问你自己究竟有没有试过。你真的有为你自己喜欢的事尽全力吗?”
何拓没做声,赖武缓和语气。
“一边不甘心,一边窝囊的享受别人的红利。你怎么看得起你自己,在自己那一点的委屈里撞牛角,从来不认真为自己想想该怎么解决。你怎么有能力配得起你想得到的。”
“何拓,你有大把的勇气去闯。一个男孩子,别窝在自己几尺小地做废物。听懂了没有?”
“知道了”
赖武言语越发激动,最后都恨不得往何拓脑门子上刻上不争气。何拓的眼眶泛红,眼神却是意外的倔强。这孩子果然是个牛种,赖武只消得等这小崽种反抗,今天这口水就没白浪费。
这一晚的自习格外安静,空气里带着点火花,噼里啪啦的闪着。
葛乐乐和何拓并肩走在漫长的路上,两人一反常态的话少,葛乐乐心里想着赖武对何拓说了什么,试探的递出话头。
“你上回说你喜欢摄影,那你以后是不是要做摄影师?”
“有这个想法”
“那你肯定想和偶像学习吧?”
“才不要”
“为什么啊?”
葛乐乐跳到何拓前面,倒着步往后走。何拓牵着葛乐乐的手防止葛乐乐摔倒。
“那就离你太远了啊”
何拓夸张的做出难以分割的悲伤表情,好像他两就是那即将分离的远不相见的可怜人。葛乐乐咯咯笑,倘若是在外人和何拓间选一个,何拓总是第一选择。
两人的气氛融洽起来,先前的低迷和沉闷像是一场虚幻。这种虚幻压得高孟手脚如儿时冬游里的冰冷。面前的苏籽将他堵在弯口,长久的不发一词。
“对不起”
高孟为自己长久以来的私心浪费着苏籽的好意而道歉。苏籽挽头发到耳边,意外的发觉蹭到耳朵的手竟一直发凉。
“高孟,你应该为你自己感到抱歉。”
苏籽常日温和的眼睛里带着难过的神情,高孟像是哑巴,苏籽只觉得无趣。
“廉价的喜欢得不到尊重”
苏籽冷淡看着高孟,雾气隔着他们,相邻的心始终千万里。高孟盯着苏籽,喉咙被内心的尖锐刺的哑痛。
“我认真的”
“高孟,我要的不是一时的兴起。喜欢是你的权利,但我有我的选择。你连珍惜你自己都做不到,无法爱自己的人,怎么会爱别人。”
苏籽拉开拉链,将连夜完成的从前便一直做积累的笔记本递给高孟,高孟接下紧抓在手里。
“对不起”
苏籽没应声,背起包转身回家。身后的高孟在她印象里从未有过如此的低沉,但她想这是好事。高孟深呼气,单手握着书包带往回走。
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世界忽然清晰,这显然不再是他的过去,无所思考随心所欲的曾经。未来这个难题,他头一次正视。
过去的十几年,他总是面临着无数选择。却每一个选择会比未来让人害怕,无知是最大的畏惧。他的选择涉及的不再只是他的温饱而是他的生活。
他依旧是个孩子,也不是个孩子。迷茫的前方闪着微亮的灯光,周边的人向他伸出手,竭力的引导他向前走。
高孟低着头数着一共有多少步的距离,他已经走了很远,停下来扭头一看,轨道的标识正在黑夜里朝不远的他招手呼唤。若是未来看不清,努力和珍惜总是不负自己。
未来这个难题,真正的横跨在这群孩子面前,总有人无比清晰路的轨迹,也有人踌躇不前。多少个疑惑里都带着得到他人指引的希冀,而老师,传其道解其惑,终其身的做一盏明灯。
何拓站在家门口,门外的灯光带着寂静笼在心里,他第一次正视握着门把手的父亲。
何绪没他印象中的高大,如今倒是比他还矮半个头,身材被酒局撑的变形,越发的像个事业成功的商人。唯一和他记忆相重的是他上吊着的眼睛,不可一世的傲气和自负。
常年紧抿的嘴唇,总是刻薄的告诉他,你错了,不可以。何拓是不能,不行的代名词,他习惯了听从何绪,在被迫安排的人生面前他下意识的伏首,叩谢隆恩,竟都生不起一点波澜。
可何拓不是成功的何绪,何绪也不会做失败的何拓。何拓是依附着何拓生长的傀儡,久到何拓都忘了他的两个世界从未交融。
“爸”
何拓没进门,直盯着何绪,迫切的想展露自己的人生。
“拓拓”
刘丽穿着何绪最爱的粉色真丝连衣裙,亲切的喊着何拓,何拓涌至口的话硬生生的被挡回去,他面对的不只是他人生的独裁者,还有着温和而强硬的执行人。
何拓低着头应了一声,便从挽着的两人间闯过,回到房间。发生的事永远不会改变,改变的人也不会再如从前。
赖武迟迟未走,带着老花镜便埋头研究班级里学生的波动。十几岁的世界越变越大,几十岁的世界反而越小。赖武在这一小间办公室里对曾经的自己反反复复的劝告。
过来人的过来,是年轻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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