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我不拿别人的水

一中的操场是正规400米塑胶跑道。

1500米是三圈半多。

沈念和徐淼淼坐在跑道后面的树荫下，有树木遮挡，阳光只是斑驳地投掷下来，落在地上，形状各异。

沈念数着圈数，认认真真算了顾晟经过她面前三次。

就是，好像都没看到她。

不过，看她做什么呢。

跑步当然要目不斜视，专心致志。

站起来，拍拍衣摆和裤子，沈念说：“淼淼，我们去买点东西吃吧。”

徐淼淼也坐无聊了，“好呀。”

沈念又问坐在旁边的几个女生，记下帮她们带水，就跟徐淼淼挽着手，往不远处的食堂走。

食堂开着空调，冰凉凉的冷气落在身上，驱散炎热，沈念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这节课有好几个班上体育课，这会食堂人不少。

大部分都买了东西，找位置坐着吃。

大家互相聊着各种话题，有点吵闹，沈念捕捉到好几次“顾晟”的名字。

她咬着根香肠，跟徐淼淼也找位置坐下，打算吃完才离开。

这个年纪的男生，幼稚又躁动，女孩子举着根香肠到处走，总有人会联想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出来的话，不会好听。

何况，沈念长得漂亮，是一中校花，集中在她身上的视线，比别人多一半。

她们刚刚坐下，就听见旁边几个女生猛地站起来，结伴快步离开，一个女生的声音传到沈念耳朵，“我们走快点，到篮球场占前排的位置，说不定还能给顾晟送水……”

顾晟要打篮球吗？

沈念视线转半圈，又见其他女生陆陆续续离开，脸上都带着兴奋。

忽然徐淼淼激动地说：“念念，我们班要和5班比赛，顾晟也参加。”

她伸手拉沈念，“快走快走，我们去看。”

沈念嗷呜咬掉最后一口香肠，腮帮子鼓鼓的，丢掉签子后，抱着答应帮忙带的水，跟徐淼淼一起离开。

她们到篮球场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好位置都被占走了。

好在沈念怀里抱着帮别人买的水，借着送水的机会，也找到一个靠前的位置。

徐淼淼还在场上看到另外一个人，开心的蹦蹦跳跳，发现沈念已经送完水回来，才冷静一些，转头看她。

“咦，念念，你怎么还有一瓶？”

“买多了。”

徐淼淼眼睛滴溜溜转一圈，笑容含着深意，“真的呀？不是特地为某人准备的？”

“……”

沈念弹了徐淼淼的额头，“真不是。”

“好吧。”

比赛已经开始，徐淼淼不再八卦了，她目不转睛盯着场上的比赛，大声给A班的男生加油。

其他人也在喊。

不大的篮球场，仿佛什么都不需要顾忌。

怎么喊，怎么叫都被允许。

沈念没喊，她只专心地看顾晟。顾晟是整个球场上最耀眼的存在，被夹击了，能顺利突破重围，顺手来个三分球。

被堵在最角落，又是一个三分球。

好像在哪个角度，他手上的球，都能准确命中篮筐。

少年在阳光下奔跑，跳跃，微风吹动额前的碎发，在阳光明媚下，帅气又耀眼，眉眼干净也清澈。

沈念站在原地，身边都是女生。

她清晰地听见她们毫无顾忌地大喊“好帅，好喜欢。”

沈念比较矜持，没喊出来，但心里也在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太美好了！

顾晟打了大半节课，临近下课，终于从场上下来。

女生们纷纷围上去。

“顾晟，给你水。”

“毛巾。”

“顾晟，你好帅。”

“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

女生们叽叽喳喳，众星拱月地把顾晟围在中间，沈念没上前，就落在了最后面，徐淼淼看着围着顾晟的女生们撇撇嘴，又恨铁不成钢地瞅沈念。

“念念，你应该上去！”沈念摇头，“没必要，我不追他，也不想恋爱。”

她看着顾晟的目光，仍然仅仅是欣赏。

就像是看一件绝美的事物，不掺杂任何私人欲°望。

徐淼淼观察沈念的眉眼，注意她的眼神，想想，不多说什么了，她的目光又被场上她一直关注的男生夺去。

一双眼睛化成了星星眼。

顾晟不打了，沈念想想，其他人好像也没什么可看的。

她本来对篮球没多少兴趣，来看比赛，纯粹是因为顾晟，哦，顾晟的脸。

事实证明，看帅气的人打篮球，连她一直觉得枯燥无味的篮球赛，都多了几分热血和魅力。

徐淼淼还疯了一样站在第一排大声呐喊，沈念要等她，也不走，就抱着一瓶没开封的水走到旁边的树荫坐下。

水放在旁边，她用双手抱着腿，下巴枕在膝盖上，懒懒散散。

有一缕碎发从耳边垂下来，随着微风，轻轻晃了晃，她又腾一只手，别到耳后。

忽然，她的面前落下一大片阴影，把原本还有的斑驳光影遮得一干二净，沈念抬起头，对上顾晟的眼。

顾晟脖子挂着一条毛巾，身上还裹着热气。

同时，还有少年运动过后，荷尔蒙迅速分泌的味道。

并不难闻。

他站在那里，低头注视沈念，过一会，嘴角弯了弯，语气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冷漠，“我能坐下吗？”

沈念疑惑地看着他，几秒后笑了，“坐呀。”

顾晟跟沈念隔了一个人的位置坐下，中间恰好放着那瓶没开过的水，他看了好几眼，沈念就递给他，“要喝吗？”

“谢谢。”顾晟接过，拧开喝了一大半。

沈念侧过头，脸颊依旧放在膝盖上，见顾晟明显很渴，好奇问：“刚才那么多人给你送水，你没拿一瓶呀？”

“没有。”

他的声音混在仍然在为篮球赛呐喊的女声里，显得很轻，“我不拿别人的水。”

沈念想，你手里那瓶是我的呢。

转念一想，又自动帮顾晟补了话外音：不拿喜欢他，对他感兴趣女生的水。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做非常好。

不给人暧昧，遐想的空间。

“你打篮球的样子，非常帅。”沈念自然地开口，夸赞对方颜值的事，她从顾晟转学来的第一天，就一直在讲。

坦然直率，直直白白让顾晟知道，她就是喜欢他的脸。

顾晟捏着剩下一半的水，轻轻晃了晃，又笑了一声。

他也学沈念，两只脚屈起来，侧脸枕在膝盖，这样一来，他跟沈念的视线就算平行了。

周遭吵闹，树上的蝉鸣不断。

可此时此刻，在他们周围，方寸之间，却仿佛与世隔绝，声音都传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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