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七年的时光

承诺给江云峰打电话，江云峰告诉她夏永远去一家建筑公司面试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江云峰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了承诺，承诺连忙又拨出了另一个号码，响了三十几秒才接，“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夏永远，程惜在医院，你在哪儿？”

“下一个，327号夏永远。”这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隔了四五秒，挂了电话，承诺再打过去，已是关机状态。两个多小时等来的结果是抢救无效，在冰冷的手台上结束了这一生，这对于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夏永远终究没有来，手术室门开了，出来的是宋弘直，他递给承诺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地址。

“这是？”

“这是她住的地方，她说要留给你。这个是她画室的钥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她。

“她画室是你买的？”

“是！那些画，我找个时间送回画室去，我想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够懂她的画。”承诺接过那把钥匙，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她此刻的心情。

“医院还有点事儿，我得去处理，你在这儿等着，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取程惜的骨灰，回去路上小心点儿。”

“知道了。”

因为程惜是烈士子女，所以医院可以免费将她火化，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两个小时之后就只剩一盒灰烬。找到纸条上的地址，打开门，里面干净整洁，像是特意收拾过一样。有些地方很干净，一点灰尘也没有，这里在没收拾之前，应该也是堆满了画，地上还有没弄干净的油彩。把骨灰盒放在床头一个小桌上，桌上摆满了照片，全是风景山水，没有一个人。手机铃声响起，打开看是刚才还未来得及存下号码的夏永远打来的，任凭它唱着欢快的铃声，继续看桌上的“风景”。只几分钟的时间，已有十多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承诺看都没看就全部删了，正删完，又有人打电话进来，本能的将它挂了，却发觉是夏恩打的，回拨过去。

“喂！诺宝，你挂我电话干嘛？”

“我按错了，怎么了？”

“现在都几点了，你还不回来，宿舍门都快关了！”

“我今晚不回来了，在我一朋友家，你们自己睡吧！别等我了！”

“那好吧！晚安！”

“晚安！”把手机关机，无意中瞥到了桌头竖放着的本子，拿起翻开第一页——“2008年5月16日雨我以前那个日记本丢了，连同我的爸妈一起丢了。我换了一个心脏，却失去了我的爸爸妈妈，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他们带我去了国抚院，告诉我这里将成为我的家，他们会好好照顾我的。我陷入了极度的痛苦，我把自己锁在房间不出去，不和任何人接触，直到我看见了一个大学的名字，从前听人说，上了大学就自由了，我渴望自由。我告诉院长我想上学，院长说要等到明年才可以，于是我耐心的等。”

第二页——“2008年8月8日晴北京奥运会开幕，却‘没人’陪我看。”

第三页——“2008年9月1日晴今天是其他人开学的日子，没关系，明年的今天我也能。”

第四页——“2009年1月26日晴所谓的春节，坐在大厅里吃年夜饭却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我悄悄溜了。”

第五页——“2009年2月2日雨望着窗外的稀疏小雨，脑中有一个念头想把它画下来，拿起笔却发现怎么画都画不出雨该有的模样。我又去找了院长，院长高兴地拍了拍手，既然我们暂时不能上学，但可以学艺术啊！所以院里开办了艺术班，有音乐、美术、舞蹈和表演四门课程，我开始画画，用心去画画。”

第六页——“2009年5月15日雨又是这一天，又是下着雨，我画了第一幅画，是雨，朦胧的雨，忧伤的雨。”

第八页……承诺看了整整一宿才把这“七年的时光”看完，里面写的，承诺全都能懂，有程惜被省师范艺考录取的喜悦，有程惜面对两个坚持不懈的追求者的无奈，有程惜遇到了承诺而感慨，有太多太多。她走的那天正好是她22岁生日，如花的年纪，却也成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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