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晨晨，乖，妈妈爸爸不在身边，你要听外公外婆的话。

晨晨这么可爱，外公外婆一定会喜欢你的。

······

你就在自己的房间吃饭吧，保姆会给你送进去。

没事少出门。

有客人的时候不要下楼。

······

不，我不要呆在这里。

妈妈，带我走。

求求你。

我怎么做都没用，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不理我，他们的眼神好厌烦。

他们讨厌我。

······

妈妈！

蒋晨猛地坐了起来，睁开眼泪水已经爬了满脸，她大口喘着粗气，心跳一声一声重重敲在鼓膜上，跳得她整个人都跟着头晕目眩的晃动。

梦里那个血泊中的身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熟悉的肝胆俱裂的心痛和惊恐刺得她一阵阵发抖。

蒋晨闭了闭眼睛，靠在了床头上，任由泪水和冷汗混杂在一起淌进脖颈和发间，却提不起手去擦一擦。

妈妈走的场面她没有见到，梦境却一次一次复原当时的场景，仿佛在提醒她不要忘了恨。

黑白的画面，独立的小楼，盛放的花圃，冰冷的水泥地面，趴在血泊中的女人。

她永远看不清人脸，但就是知道，跳楼死掉的女人，是她的妈妈。

睡衣被冷汗贴在身上，桌上的温度计显示着25度，她丝毫感觉不到暖意，用冰冷僵硬的手指勉强扯了扯被子，忍受着从骨髓里溢出恐惧和寒冷。

窗外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手机就在枕边，她没去拿，只静静的靠着，睁着空洞的眼一动不动，时间仿佛都凝固下来。

闹钟响起的时候，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腰又酸又痛，脖子扭曲成一个无比难受的角度，屁股也压麻了。

居然就这么靠坐着睡着了。

想起夜里的梦，她仰头吸了口气，胸口一阵憋闷。

这样的梦有好久没做了。

妈妈刚走那几年，梦魇始终如影随形，她像被绑着巨石沉入了水底，毫无挣扎反抗的能力，怨恨，痛苦，绝望，窒息。

后来噩梦慢慢变少了，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告别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最后发现这些痛苦只是藏得更深了，不会常来提醒，却也永远不会消失。

蒋晨对着镜子慢慢的刷着牙，呆滞的看着自己有些发黑的眼眶，低头吐了泡沫，漱了漱口，抬起头想对着镜子挤一个微笑，给自己一个积极的心理暗示，但最终只咧了咧嘴。

端着脸盆从洗漱间出来时，她用力吸了一大口气慢慢吐出来。

拿好衣服和书包走到楼下时，老爸已经把早餐摆在了桌子上。

蒋晨坐过去，吃了一个煮鸡蛋，喝了一杯豆浆。

不管状态多差，都尽量吃饭，这是蒋晨一直以来的坚持。说不清是为了让老爸不太担心，还是为了让自己相信自己没那么难受。

“不饿？”老爸慢慢走过来时，蒋晨已经站了起来。

“嗯，”蒋晨穿上了羽绒服，轻轻拎过了书包，“你吃吧，我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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