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母

“不是我！不是我……”

看着躺在病房里的女孩，不停的说着梦话，还皱着眉头，旁边的女人如坐针毡，头上急了一把汗，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

常轻叶感觉浑身疼痛，四肢像是被拆解一般，她痛苦的睁开眼睛，却感觉浑身都被厚重的东西包裹住了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醒了，她醒了！小潭，快去叫医生！”女人又高兴又惊喜。

“这是哪？”常轻叶动不了脑袋，她用眼睛扫了扫四周，目光停在了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身上。

“你是谁？”她用微弱的声音问那个女人。

女人眼里泛着泪水，温柔的握住常轻叶的手，激动的蹲在床边对她说“凌枫，我是妈妈。你一定是不记得我了，都怪我……”女人抱着她的手痛哭起来。

常轻叶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说她是她的妈妈，她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个女人哭泣。

小潭带着医生护士小跑进病房，医生检查了她的眼睛、心跳和血压，报给旁边的护士，他长舒了一口气，对着那个女人微微笑着说，“许女士，她身体恢复的很不错，只需要静养一两个月就好。”

女人留着泪走向前握住医生的手，“谢谢张医生！谢谢张医生！”

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女人紧握住双手，放在唇鼻之间，闭上眼睛，默默地感谢上天。她欣喜的来到病床前的时候，常轻叶再次沉睡了过去。

小潭站在床的另一边问，“小姐怎么又睡着了？”

女人温柔的笑了笑，坐在椅子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没事的，她只是太累了。”她观察着这个女孩，这就是她失踪15年的女儿，上天仿佛在捉弄她一样，刚夺去了儿子的生命，又将女儿送到了她的面前。

他们长得那么相似，仿佛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让她感觉她就是凌羽。

她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温柔体贴的总裁丈夫，还有一对可爱漂亮的龙凤胎，那时她简直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在15年前，她在逛街时，弄丢了自己的女儿，她冒着大雨在雨中找了五六个小时，丈夫派了手下所有的人去找，但是还是毫无音讯。

那时候的她自责、难过、痛苦，好在丈夫和儿子陪她度过了那段痛苦的时光，但是这件事成了她一辈子的遗憾，她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女儿，好好弥补她。

但是！她的女儿，她的亲生女儿，现在就在她的面前！

不知睡了多久，常轻叶醒了过来，她以为刚刚是在做梦。屋子里只留下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下，她看见趴在床前的那个“梦里”的女人，她才意识到原来不是梦，想到女人对她说的话“我是你的妈妈。”

妈妈，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啊。可是她的妈妈已经死了，而她留下的房子她也没有守住。她很庆幸自己没有死，明明自己一无所有，却还是想活着。

天渐渐亮了，温暖的晨光照射在这间抑郁的病房里。女人醒了过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一眼就是往病床上看，却发现床上的女孩正在看着自己。

“你说，你是我妈妈？”常轻叶直白的问她。

女人用手随意抓了几下披肩的卷发，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是的！我是你妈妈，亲生妈妈。”

常轻叶皱了皱眉，她早该想到的，她转过头看着天花板。

她幻想过找到女儿后，女儿对她的态度，她本以为女儿会生她的气，委屈地大哭一场，或者是不认她这个妈妈。

但是常轻叶选择了沉默、无视、冷淡，女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用尽全身力气忍住眼泪，对着常轻叶说了一句“身为你的母亲，我非常对不起你。”

常轻叶依旧不看她一眼，闭上了双眼，眼前全是悲伤，心里全是伤痕。她听见女人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她知道是其他人进来了。

她睁开双眼，身侧站着一个女孩，看起来年纪和她相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

“少爷，哦不，小姐，夫人让我进来看你一会儿。”

常轻叶问她，“你，还有昨天那个医生，为什么要叫我少爷？”

女孩收起了笑容，脸上挂上了一丝忧伤，“因为你，和少爷长得特别像。听夫人说你们是龙凤胎，你三岁的时候走失了……”

“行了！我没问你这个！”关于那个女人怎么弄丢她的，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女孩明显吓了一跳，她虽然长得和少爷一样，但是脾气可一点都不一样，一想到少爷还那么年轻就去世，她就非常难过。

常轻叶意识到自己失态，不应该对一个小姑娘发火，“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潭。”

“你那个，少爷呢？”一想到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哥哥，常轻叶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小潭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他去世了。”

如果不是看见她的眼泪滴在她的胳膊上，常轻叶真的以为这个小姑娘在跟她开玩笑。“怎么回事？”

小潭擦掉眼泪说，“少爷他，他是被一群人活活打死的……我们来到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而亡了。”

听到自己素未谋面的哥哥已经死掉的事实，常轻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被打的滋味，为什么明明他有疼爱着他的父母，却被人活活打死？

“那天，少爷出去没有带保镖，到了傍晚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把他送到医院的人说，是一群看着像是混混的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他也不敢上前，以为只是打架斗殴，没想到竟然……”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就是那天晚上在医院的时候，护士们抬着担架经过，夫人一眼就认出了你，因为你长着和少爷一模一样的脸，这感觉就像是上帝觉得少爷太可怜了，将少爷又还给了夫人……额，我不是说你是替代品的意思，我是说……”

“小潭！”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提着保温饭盒，神情严肃的看着小潭。小潭赶紧抹掉脸上的泪水，看向她。

女人走了过来，对着小潭说，“你先出去吧。”

小潭看了一眼常轻叶，走了出去。女人将床头摇高，立起床上的折叠餐桌，将保温饭盒放上去，她边打开盖子边说。

“医生说你今天开始可以吃流食了，这是我炖的鸡汤，刚让你冯叔送来。”

常轻叶看她满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她现在怕不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吧？

她用勺子舀起鸡汤，轻轻吹了几下，放在了常轻叶的唇边。看着她一脸期待的眼神，常轻叶微微张开了嘴巴，喝了下去。

这就是妈妈做的鸡汤，她想念了很久很久的一口热汤，但是现在，却已经温暖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

“好喝吗？”

常轻叶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又继续给她喂了一口，常轻叶看着她问，“我和他很像？”

女人点了点头。

常轻叶苦笑了一声，“我走丢之后，为什么没找我？现在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

女人想说什么，常轻叶却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不喝了！”

女人尴尬的举着勺子，又放回了碗里。将东西收拾掉，看着床上躺着人，流下了无声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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