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卡卡西是在睡前送水果时才发现卿不寻常的状态，虚弱的靠坐在窗边，他慌乱的甚至没有时间反应这是怎么了，果盘没来得及放好被他随手掉落在地，紧张的抱起卿探查他的情况时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了高烧。

“卡卡西…哥哥…”

“你还是小孩子吗？身体这么烫，发烧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卡卡西这么紧张的模样，昏昏沉沉状态中的卿也愣住神，虽然他知道自己今天异常疲惫的态度不正常，但都被他归为是药效还没过的原因，现在看到卡卡西这样的斥责，卿反倒是低声笑了起来。

“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疲惫感依然折腾着卿的精神，甚至连他说的话也胡乱起来，仿佛高烧已经蔓延到了脑部，让他分不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是…小孩子…我们死时已经十八岁了…重活一世…我也比你大十二岁啊…卡卡西哥哥…”

这么说起来，我也已经存在许久了呢，在他还是孤儿院里单名一个卿字，还未被叶家收养时就存在他体内了。

本就长的好看，性子还又乖巧的他自然而然的成了孤儿院里所有孩子最排斥的存在，因为每个来领养的父母总是会在他身上留下注意力，从而导致其他的孩子没有表现能力。

单纯又乖巧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些孩子对他的怨念，当他被堵在小巷子里时，他还在惊愕着为什么这些平常还好好的朋友们会这么对他。

七八岁大的孩子脑子里只想着他还在孤儿院里一天，那么来领养的父母就不会注意到他们，所以孩子们在那些父母背后说着他坏话的同时也想着把他赶出孤儿院。

在孤儿院后面的偏僻巷子里，那些孩子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美术刀恐吓着他，毕竟才多大，也不可能真的对他做什么，但也许是因为他太害怕了，惊慌失措的大叫时，其中一个孩子怕他引来老师，所以失手划伤了他的手臂。

鲜血不断的涌出来，受伤之后他反倒是安静了下来，没有大叫，只是颤抖着身子蜷缩在角落。

谁来救救我，有没有人来帮帮我…

他不断的在心底里默念着，那群孩子看着他安静下来后更是得意的挥舞着手里的美术刀，继续恐吓着他，让他自己离开孤儿院。

渐渐的，直到他在极度恐慌下失去了意识，那群孩子看到他没动静时纷纷上前推着他，踢着他，直到我代替他醒了过来。

莫名其妙的就有了身体，有了自己的意识，我觉得可能我就是他找来救他帮他的人，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这个世上，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我杀了那几个小孩，用那柄美术刀，蹲在那几具尸体面前时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纠结着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处理才能不牵扯到他的身上。

‘你不害怕吗？’

孤儿院的栏杆外停着一辆黑色的长款跑车，一个女人隔着栏杆看着我，当时的我甚至还在想要不要连这个女人一起杀了，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

‘你是这里的孤儿？那么我可以领养你吧。’

她的这句话让我打消了杀她的想法，因为他也是希望有人能够领养他的，之前看中他的父母都被别的孩子胡说一通坏话时选择了别人。

‘你会照顾好他吗？’

‘他是谁？’

‘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我只是为了保护他才存在的。’

我将手里的美术刀对着她，如果她反悔领养的话，我就会现在杀了她。

满意的是，她依旧同意领养了，甚至还说那些小孩的尸体她会负责处理，我乖巧的对她笑了笑，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叶家的当家主母，仅仅以女人的身份就撑起了诺大的叶家。

从今往后，他便是叶卿了，醒来之后的他虽是疑惑着这些事情的发生，但更多的是自己终于被领养的开心，以及他更开心叶家还有一个只比他大了两三岁的哥哥，叶岚。

叶家是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家族，所以叶卿也算是从小就被训练了体质和武术，我知道，这些是那女人为了我打造的基础，因为没有谁会看到一个小孩淡定的杀人场面，还反倒好心的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领养，只不过是看中了我的特别而已。

真正算起来，我出现的次数并不频繁，但每次出来，也无一不是被那女人派去清理几些杂碎。

因为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单纯无害，还那么年轻，有谁会相信这种人会毫不留情的一枪毙命，甚至还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身上沾到鲜血。

他有时看到叶家的这种血腥场面却没有恶心的想法也许也是因为我看习惯了吧。

叶家想用他的心脏换给叶岚这件事我是不知情的，也许是当年领养时带他检查身体时正好发现匹配的，居然连我也一起瞒着，那个女人真能装。

在他买醉后回到叶家痛哭的那天，我代替昏迷的他醒来，穿上了那一套华丽的生日礼服，同样的，在他躺上手术台打完麻醉药后，我也代替他睁眼看到了身穿病服跌跌撞撞跑到手术室里的叶岚。

‘那份文件真的是你签的吗？’

这是他一直在意的事情，他将这份辛苦得来的亲情看的太重，所以至少我要帮他问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是，我明明和母亲说过换别人的，我以为那份文件是别人的同意书。’

叶家知道我存在的人不多，叶岚就是一个，其实他到最后还是希望这个心脏能救到叶岚的吧，否则他想跑的话，谁也拦不住，更何况也有我会帮他。

既然这是他的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最后我还是唤来了那个女人，叫她把叶岚带走，护士重新给我打上麻醉，反正这种出来就是去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也呆腻了。

……

呼啸的风声划过耳畔，再一次从昏沉中睁眼的卿迷茫的看着疾驰的卡卡西，那是阿卿所不承认的，独属于自己的哥哥啊。

“醒了吗？再等等，马上到医院了。”

医院…

意识还没有完全从前世与现世的记忆中清醒，听到医院这两个字的卿眸光不自觉的泛冷，挣扎着从卡卡西的怀里跳下，处在屋檐上的跳跃让卿根本没有时间站稳住脚跟，惯性的从半空中滑落。

失重的感觉传来时他也看到卡卡西匆忙的瞬身消失，直到掉落的身体再次依靠到支撑点。

医院…

那是叶岚所在的地方。

‘别叫我哥哥，我的弟弟只有阿卿一个。’

时至今日，卿还能记得那个站在富丽堂皇高处的男人对自己冒出的冰冷的话语，阿卿总是喜欢接触温柔的人，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份温柔是对着他才有的，也仅仅只是对着他。

晚风很冷，可也只有这冷风吹在卿发烫的脸颊上时才让他清醒上几分，眼前晕眩的有点模糊，耳边传来的阵阵耳鸣中好似夹杂了谁的责备，可仅管如此，卿却觉得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如黑一般漆黑无光的眼里闪过一丝蓝色，寂静的夜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动静，卿疲惫的靠着身后的卡卡西，抬眼看着屋檐上沐浴在月光下朦胧不清的人影，一如当年两人的第一次相见。

‘明明是本该保护阿卿的存在，却在最后选择了同意阿卿的死亡，不可原谅…不可饶恕…不可容忍…’

充斥着耳鸣的状态中卿却能听见那模糊不清的人影这样像他诉讼着，他背负着罪孽，背负着纵容阿卿走向死亡的罪孽，叶岚是阿卿前世的光，同样是让阿卿飞蛾扑火的光，和水门所为一样，让他无能为力。

‘是你杀了阿卿，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是你没有救他！’

‘就像你可以救下水门一样，可你没有去救他，所以阿卿才会再一次走上和飞蛾扑火般同样的路。’

‘你没有保护好他，你甚至害死了他，一次，两次…’

身子不住的颤抖，穿过耳鸣直接抨击入卿内心的声音让卿彻底站不住脚跟瘫痪在地，哪怕卡卡西不知所措的拽着他的手臂大喊企图唤醒他也无事于补。

不对…

不是我…

无尽的谴责宛如扼住了卿的喉咙，昏沉的状态与耳鸣更甚，他只能按着逐渐无法思考的脑袋，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那光下指责的人影，大口的张着嘴呼吸，眼前的世界一点一点被黑暗侵蚀，直至有人捧着他的头抬起。

“卿！冷静点，看着我。”

被月光照耀的白发如同光一般晃入卿的眼帘，腥红的瞳色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诡异的迷人，写轮眼吗…是卡卡西啊，黑影渲染的眼中世界逐渐被亮眼的白色占据，卿缓缓抬眼看向他身后的屋檐之上，那道人影也不知在何时消失，只剩下柔和的月光顺着卡卡西的写轮眼深深的映在卿的眼中。

“真是…狼狈啊…”

轻诉着自己都已经听不到的无奈，暗蓝的瞳色有一瞬间打算侵蚀腥红，可最终还是沉默的撤回，卿也随之倒下，彻底陷入昏迷。

无尽的黑暗之中，光下的人影轻抚着膝边浅眠少年长发的动作一顿，随后才缓缓叹息一声，低语着歉意。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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