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张应雷、陶震霆二人,都是河南郾城人。两个是姑表弟兄,生得八尺以上身材,四十以内年纪。那张应雷使的是一柄赤铜刘,重五十斤;那陶震霆使两柄枣瓜锤,每柄重三十斤。张应雷现为河北开州统制;陶震霆现为广平府总管。两个都是拔山举鼎的英雄,当日得令,带了三万人马到城北要路去镇守。
这里云天彪同邓宗弼、辛从忠一应骁将,率领五万人马,将嘉祥县东南西三面围定,只留北门不围。架飞楼,竖云梯,弓弩枪炮,悉力攻打。呼延灼同彭噀、韩滔百计守御。连攻了数日,呼延灼等都有些困乏,守城兵卒伤了许多。忽然蔡京的飞报到来,叫且休攻打,“静候本阁军令,毋得故违干咎。”天彪与邓、辛二人都吃一惊。
云天彪:怎么回事?
邓宗弼、辛从忠道:“再是两三日,此城必破。今无故退兵,真是可惜!”
云天彪:可不是么,如今只好丢开。
遂把兵马约退了。呼延灼见官兵忽然退了,也不知其故,只恐有计,不敢便出,只望南旺营来策应。
云天彪:凡是攻城,全仗一鼓锐气。今迁延着,不许我们动手,养成敌人气力,一旦那厮的救应人马到来,却怎生取得?
正说间,辕门外来报道:“外面有一壮士,口称是南旺营人,名唤杨腾蛟,斩了王定六、郁保四,带了百数人,前来投诚。”天彪大喜,传令叫进来相见。那杨腾蛟提着王定六、郁保四两颗首级,直到中军,伏地请罪。天彪忙叫请起,赐位坐了。小校上前接了那两颗首级。众人看那杨腾蛟,是个彪躯大汉,青黑色面皮,眼有神光,果然英雄。
云天彪:壮士何方人氏?怎生斩得这两名贼将?愿闻其详。
杨腾蛟道:“小人姓杨,双名腾蛟,祖贯南旺营人。小人父亲砍柴为业,年老做动不得,靠小人打铁营生养赡着他。小人有些膂力,生平最好枪棒武艺,也略识些文字。南旺营村前村后五七百家都识得小人。叵耐去年梁山泊那伙鸟男女来烦恼南旺营,俺那里寡不敌众,吃那厮平吞了去。那厮是什么单廷珪、魏定国,霸占住了,众百姓都不怯气。那厮见小人好武艺,要小人做亲随。小人看父亲病在床上,恐吃他害了性命,没奈何忍口鸟气,只得依了。那知小人的父亲吃他一吓,竟病重死了。小人一发恨那厮,屡次想杀他,只是没个帮手。今见相公们领兵到来,那厮两个正待要来救嘉祥县,要小人同这王定六、郁保四做前部。众百姓撺掇小人为头,小人暗地里集下四五千人,约定时候,是小人刺杀这两贼,杀了他二千多人,余党都散。那单、魏二贼吃他逃走了。特将首级来相公前请罪。”
云天彪:这是壮士的大功,怎说是罪!
众人都大喜。天彪便叫辛从忠督兵前往南旺营,安抚百姓复业;一面备文申报蔡京,并将王、郁二首级解去,留杨腾蛟在军中。
候了多日,不见蔡京教进兵。天彪与邓、辛二人十分焦躁,张应雷、陶震霆也等不过,只管来问信。忽蔡京有紧急公文到,众皆大喜。忙接来看,却是因瘟疫奉诏班师的话,众皆大惊。邓宗弼、辛从忠道:“费了若干钱粮,到得这里,为何不战而退?”
云天彪:钱粮在其次,一路兵差徭役,百姓膏血都用尽了。
张、陶二将也回中军,说道:“有甚么瘟疫!暑热天气,数十万人难保无人生病,这也算不得,此中必有别情。”便将来人细问,来人道:“闻知是太师的女婿梁世杰同女儿被梁山上掳去,太师恐他伤害,谎奏朝廷,只说有瘟疫退兵。”张应雷、陶震霆一齐大怒,道:“放他娘的屁!我等那个没有老小,单是他为一己之私,废天下大事?我等便死,也要灭了梁山方回!”
云天彪:二位将军休要胡说!诏书已下,岂可抗违。但是众位不服气,小弟设一计,杀他一个落花流水,然后退兵。
众人大喜,大小军士都叫道:“如要厮杀,我等情愿死战。”天彪便吩咐四将如此如此;又给杨腾蛟提辖职衔,着他带一枝精兵埋伏在嘉祥县东门外卧龙山内。
云天彪:我一退兵,呼延灼必叫别将守城,亲自来追。我预使人打着梁山旗号,假作兵败逃回,赚他开门,却又故意露出破绽教他看出,诱他来赶杀。待他出了城,你只看号火四起,便并力攻打东门。军前多用佛郎机,此城必破。倘或那厮竟被赚开门,你也看号火起,便来策应,也是你的功劳。不得有误!
王腾蛟立即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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