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冰原,寒风凛冽。
火光微弱地跳动,明灭于典狱长半眯的眸中。病床的人仿佛身临地狱,格外滚烫,昏暗的房间,只有风从窗边跑过,伴着咆哮。
牢房的门被打开,冬蝉凝望着来者
冰中蝶:典狱长身体抱恙,现命你去照看。
女人的语气如坚砺的寒冰,难怪她衣着上的蝴蝶也散着寒气。
冬蝉瞄了眼无人的牢房,朝她一咧嘴,露出一颗虎牙。
冬蝉:伟大的典狱长,都沦落到需要囚犯来照顾了?
他加重了“伟大”和“沦落”两个词的语气,言语中满是讥讽。
冰中蝶:不要不识好歹,冬蝉。
冰中蝶的眼神愈加冰冷。
冰中蝶:狱刑至今未落到你身上的原因,我希望你清楚。
她的眼神暗了暗
冰中蝶:但不久了……
冬蝉:好歹?!哈哈……
他全然不顾冰中蝶身后的侍卫,嘲弄着大笑。
冬蝉:那,狱官大人你这么知好歹,怎么不亲自出马?不会是……
“啪!!”
鞭子向他劈头抽去,他抬手去挡,皮鞭离开时,疼痛如火焰蔓延渗透皮肉。
冬蝉:嘶!
他闷哼一声,继而仍是一副蔑视的笑脸。
冬蝉:求人也得有个态度吧,狱官大人?
冰中蝶的脸色已是非常难看,见冬蝉仍不知收敛,侍卫又举起鞭子,却被拦下了。
冰中蝶:病情好转,准你换到一层牢房。
她开口,
冰中蝶:这是命令,给你这个罪恶之人忏悔的机会,否则,你就去牢底做苦力吧。
毫无商量的余地。冬蝉仍想挖苦几句,忽然想起什么把话憋了回去,换了一句。
冬蝉:好,我去找照顾他——伟大的典狱长大人。
走道每隔几米的火光将将把道路照亮,冬蝉带着脚镣行动缓慢,似在有意拖延,头低着,眼睛却一刻不停地转着。
冬蝉:狱官大人这么放心让我去?
冬蝉忽然抬起头朝走在他前面的冰中蝶顽劣一笑。冰中蝶头也没回一下,他压低声音,眼中沉进寒冰,
冬蝉:就不怕我杀了他?
冰中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她的眼神同样阴沉,目光交汇,深渊相撞。
冰中蝶:刀,架在你脖子上,如果你期望早日见到撒旦,可以试试。
她不在盯着冬蝉,继续迈步,
冰中蝶:就算他死了,你也逃不出冰原。
夜幕,总带来一些死寂。
生锈的铁门伴着刺耳的摩擦声被推开。
一股暖流涌出,抚过冬蝉冰冷的脸。
他跟着进入了这个温暖狭小的空间,壁炉里的柴火响着“噼啪”的歌曲。
原以为典狱长的住所有多么富丽堂皇,现在看来,也只是多了一团火、一张床。
此时典狱长仍半梦半醒地躺在床上,高温折磨着他的身体和神志,火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的喉咙似有刀片游走,又有虫群骚动。身体陷进床铺,精神浮沉泥沼。
冬蝉走上前,挡住了映照在典狱长脸上的光。
患病之人脸上是病态的红晕,本身白皙的皮肤衬得那红晕愈加炽烈,眉头轻皱,呼吸微弱。
冬蝉:没有医生吗?
冬蝉脱下早已磨损的手套,抚上典狱长的额头,如寒冰遇烈火。
那突如其来的冰冷如同恩泽,压制着灼人的火焰,令典狱长立刻清醒了几分,他睁开眼去寻找“恩泽”的来源,只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形。
好熟悉。但他从未以今天的状态见过他
冬蝉冰冷的手被注入一股温度,滚烫、沸腾,与寒冷相撞,由指腹汇集于掌心,然而更突显了手背与躯体的寒。
典狱长的瞳眸,如叶状的蓝色宝石被镶嵌在深渊之底,散发幽幽蓝光
此刻冬蝉湖蓝的眼与他目光相接,湖水落入深渊
冬蝉拿开了手,暗处一声心悸。
火焰将冰燃尽,把病人拉回谷底。
冰中蝶:这里是冰原。
冰中蝶的脸上依旧是冰霜般的冷寂。
是的,这里是冰原,最孤寂寒冷的地方,毫无生气可言。更何况,这里是冰原用来管理“重犯”的监牢。
冰中蝶:你好自为之。
窗外肆虐的风雪如野兽撕扯着黑夜。
冬蝉坐在炉边等水烧开,思绪飘远。
我为什么来这儿?
——因为是“神”的旨意,那群愚昧之人所信奉的“神”。
那天有多疯狂,多混乱,冬蝉只记得自己的家庭受到了牵连,他们——那群愚蠢的、披着信徒皮囊的人,吵嚷着、推搡着,很多人被戴上镣铐,哭泣、尖叫……尖叫!
水壶尖利的叫声打断了冬蝉的思绪,他用火钳取出,水壶停息了哀嚎。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生病时被照料的细节,望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嗤笑了一声。
这算什么?被人侍候的变成侍候别人的,那场错误发生前,自己也是混迹于上流的人物。
被窝里的人异常滚烫,对温度也极为敏感,紧皱着眉头,蜷缩身体寻找温暖。
冬蝉费力地掰开他的臂膀,湿润的毛巾触及皮肤的舒适和随即而来的刺骨的寒冷,引得典狱长微微颤抖,呼吸略变急促。
典狱长斜睨着冬蝉,那种眼神是涣散而带着寒意的,若是此时让他带上床边的金属面具,便是完全的轻蔑,正如冬蝉初见他时的眼神无异。
隐囚:极夜冰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