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冒“衫”丈

阴风呜咽，尘烟飞舞。

当留云借风、削月筑阳、理水叠山三位仙人带着烟绯循着帝君的气息寻来后，映入他们眼帘的却尽是一番残恒之景。

无数倾倒的树木交织错杂，有的甚至连树根也被拔起；初夜的清冷月色透过空气中弥漫的烟云，洒落在坑洼的本土之上；遍地随处可见根根断裂的骨头在地上歪歪斜斜地插了满地，在无妄坡阴森的气氛中，倒颇似一片无主的乱葬岗。

而最为惹眼的莫过于不远处那一道绵廷至远方大片崖壁的冗长沟堑，它就这么在那儿，像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天呐.....这里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战斗啊？”

烟绯吃惊的打量着四周，撞入眼底的事物皆是如此的残败不堪。

方才在天上观望到那颗盈满帝威的天星时虽也有预测，然而现在正在真的身处这方战场后，才真切的感受到方才帝君与衫斯这一战究竟激烈到了什么地步。

若是要重建的话，刻晴会疯掉的吧？

不知为何，烟绯打了一个冷颤。

“其实算好的了。”留云突然走到她身边，笑道:“帝君出手没把这里夷为平地便是万幸。不话说回来，毕竟也只是为了压制失控的衫斯罢了，也不必如此。”

失控？

烟徘敏感的注意到了一个关键词。说起来，她对衫斯为何会变成那副模样到现在还仍然一无所知，倒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问问。

“失控....难道衫斯变成那副模样，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他了吗？”

烟徘试探性的问道，同时留意着留云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

果不其然，留云脸上显出几分意外，似乎并未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哦？你与他的交情如此深厚，他竟未曾与你说过吗？”留云思索一番，随后喃喃道:“哦...是了，以这小子的性子....”

“您说什么？”

“咳咳...无事。”留云正色道:“这事说来也颇为繁杂，具体的你可以在事后自己问他，大体上....虽说不太恰当,但你也可以理解为走火入魔，为心魔所扰。”

嗯，确乎为心魔...这也算不得说谎。

留云暗自思忖道。

“心魔么.....看来要查查典籍了....”

烟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还是等完事后再说吧。

留云见烟徘此时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禁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早就听歌尘浪市那家伙说两人关系很要好，今日一见，似乎更甚啊。

唉，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们自己去倒腾去吧。

察觉到视线的烟徘自沉思中反应过来，正好对上了留云耐人寻味的眼神。

“呃...真君，有什么事吗？”

烟徘被看得面色一红，仿佛被人看穿了小心思似的，颇为窘迫的问道。

“嗯！咳咳....无事无事，本仙只不过看你面上沾了些烟尘，想着提醒你一下罢了。”

“啊？！哦哦....”

闻言，烟徘暗暗放下心来，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紧张。忙拢了衣袖揩了揩脸。

这时，削月的声音自一边传了过来:“留云，闲话先歇了罢，正事要紧。”

留云转过头去，见削月与理水正围在那道沟壑旁看着她们，也就走了过去，烟徘连忙跟上。

理水见人齐了，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时间紧迫，吾也就不兜圈子了。衫斯的气息一直蔓延到了这道沟壑的尽头，若是当完备了，便动身了罢。”

“甚是。”削月微微颔首，随后转向留云:“留云，衫斯那小子留给你的那件器具，先自取来叫烟绯这孩子拿着罢，如此也倒能省番事。”

“唔....也好。”留云略一沉吟，也使承应下来，青翅一挥间，仙气流转，引得空间一阵波动，一个漆红色的东西便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随后落到烟绯的手中。

烟绯好奇的打量着手中这个硬硬的玩意儿。这[决心抽取机]刚才一路上也略有耳闻，听是衫斯所造，这倒是她第一次知道衫斯会造这种东西。

这器具入手极硬，像是精钢所铸，长相酷似一个羊头。从旁还有几根铁铸软管，连着着后身一个玻璃制的长瓶子，有她手臂一般粗细。

整件器具虽体积略大了些，需她两手环抱，然质量却出乎意料的轻，抱在手上犹若无物，也不知原理是何。

“好了，时候不早了，抓紧动身了。”

理水抖抖身子，示意烟绯上来。

烟绯终究也只是半仙之兽，不能如他们一般摧动仙力急速赶路，只能由他们连带着。不过这倒也算不得什么，无非只是身上多个挂件罢了。

烟绯咽了一口口水。

又要吃风了。

手忙脚乱的爬上理水脊背之后，烟绯吸取教训，一手抱着机器，另一只手死死抱住了理水的脖颈。

“走吧。”

留云话音未落，烟绯便顿感身体一轻，周围的景物急速倒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又重温了一遍放在天上赶路的情景一一一路吃风。

待到仙人们走完这段于他们而言并不算长的脚程之后，烟绯觉得自己的晚饭已经不用吃了。

嗝，好饱，原来西北风真的能吃。

烟绯晕呼呼的的从理水背上下来，艰难的定下神朝前看去。

她看见了一堆石头。

一大堆石头。

“嗯...该说不愧是帝君吗？”理水看着眼前塌陷下来一大半的悬崖陷入了沉思。

“照这情况来看，衫斯怕不是....”

仙家们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点了点头。

轰隆————

下一刻，大地轰呜，乱石震颤，顷刻之间，那些落下地坠石便被移开，露出了真容。

让烟绯瞳孔地震的真容。

sans躺在乱石之中生死不明，嘴角淌着一丝血迹，浓厚的业障不时的从sans浑身开裂的骨缝中泄露出来，而他的左臂则不见了去向。

“衫斯！！！”

烟绯当即就要抱着机器向前，却被留云拦住:“不可。他身上的业障太深，不可贸然接触。让本仙来罢。”说着，将[决心抽取机]接了过去。

闻言，烟绯虽担心，也只得作罢，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sans。

留云快速的与理水和削月交换了个眼神，二仙会意，悄悄地将烟绯护在了中间。

不可不防，不可不防。

上次他的反扑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万不能再重蹈覆辙。

仙力催生，霞光万丈，[决心抽取机]在仙力的催动下缓缓升空，空洞的漆黑“眼眶”中逐渐升起了刺眼的红光。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sans的身体也漂浮了起来，胸口涌现出红白的光芒。

不一会一个通体红色的正心形灵魂正自sans体内震颤着浮现出来，似乎想挣脱。

突然，[决心抽取机]眼中的红光开始闪烁起来，而每当它闪烁一次，那颗红色的灵魂庙会猛的一震，然后缺失一部分，灵魂上的红色便会少一点，机器后的那根玻璃管里边便会多一点红色。

如此循此往复，直到那根玻璃管盈满，那颗灵魂竟被抽的仅剩下一半。

烟绯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她从未知晓衫斯的体内会有另一个灵魂。而且这个灵魂看上去是如此的.....

强大。

然而事情远还没有结束。在那个灵魂由于丧失了一半力量而显得萎靡不振时，sans的胸口处突然白光大盛，熟悉的白色倒心状怪物灵魂逐渐浮现。

烟绯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差点失声叫了出来——那灵魂的大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周身散发的光亮也已暗淡不已，如同风中残烛。

这灵魂一阵震颤，随着咔嚓一声微不足闻的细响，灵魂的一半轰然碎裂，随后以极快的速度一头扎向另一颗同样只剩下一半的红色灵魂。

二者如同两颗行星一般急速的围绕对方旋转，靠近，并彼此融合。

这一切发展的奇快，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两个灵魂刚好完成了融合，变为了一个半红半白的倒心形状灵魂。

顿时，一阵极强的力量震荡开来，留云一惊，展翅护住了烟绯，而烟绯则从留云的羽翼下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sans全身沐浴在刺眼的白光中，他身上的伤势正以飞快的速度恢复。甚至连那只被调下的作左臂都在逐渐重构。

不到一分钟，sans并落回了地面，看上去像睡着了似的，一点也不像重伤垂死一的样子。

“这...这是....”

烟绯咽了口唾沫。

她感到今天所有的所见所闻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深呼口气，小心翼翼的靠近，伸出根手指想试探一下。

然而下一刻，sans毫无征兆的突然坐起，吓得烟绯大叫了一声。

“哇啊！”

众仙家立刻作好了战斗准备，留云一把将烟绯拉了回来，护在自己身后，丝毫不敢大意。

不过他们多虑了。

sans漆黑的眼眶中逐渐浮现出白色的瞳孔，脸上显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huff....huff.....呃啊....”

sans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灵魂碎裂所带来的极致疼痛绕是他也有些受不了。

真是疯狂啊....

本来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只能说留云这[决心抽取机]开的真是时候。

在决心的力量减弱了他足以承受的极限的时候，他临时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一脚将那个混蛋踹开后与剩下的决心彻底融合了。

虽说这样的后遗症挺大，但当时他也顾不了什么了。

不过现在看来结果还算好。

hehe....

sans苦笑着抬起头，猝不及防的看见了那双充满担心的碧绿色眼瞳。

“衫....衫斯？”

“烟...烟绯？”

sans一愣，他没想到烟绯在这儿，眼神里显出几分错愕。

What the hell....那岂不是....

“你感觉怎么样？”

sans转头向四周看了看，看见了不远处正冲他们笑的众仙家。

好吧...我早该想到的。

“he...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意识到烟绯已经知道些什么的sans苦笑着，说实话，他并不想让烟绯知道自己的过去。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站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有个东西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掉了出去。

当——

有什么东西掉了？

他回头一瞧，只见一个红红的方正物体正躺在地上。

是火神之眼。

他成天看着烟绯把这这玩意儿系在腰上，因此并不陌生。

“哦....烟绯小姐，你的神之眼好像掉了。”

sans并没有多想，将它捡了起来递给了烟绯。

咦？

烟绯往自己腰上一看，自己的神之眼好好的待在那儿呢。

那么这个....

烟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呃....衫斯，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你的。”

sans这才感觉到自己与这颗神之眼之间似乎有着联系。

“哦...抱歉....毕竟是第一次嘛，hehe....”

嗯...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神之眼....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恭喜咯！”烟绯看sans貌似并无大碍，也放下心来，笑着祝贺道。

“hehe，谢了伙计。”

sans随手摆弄了两下，然后学着烟绯的样子系到了腰间。

他对这个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决心不香吗？

“哎？不试试吗？”

“啊...既然你说了...well，我试试。”

sans试着催动了一下神之眼，只见刷的一下，他的头盖骨上瞬间窜上了一层蓝色的火焰。

“wow，挺酷的。”

意料之中。

有点像陛下的火焰魔法。

“hehe，看来我现在火冒‘衫’丈了。”sans冲烟绯笑道。

“噗...你没事就好。”烟绯一笑，随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问道:“啊！对了，衫斯，我有些事儿想问你....”

fu...

还是来了。

沉默许久后，sans叹了口气。

“well....小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给我些时间吧，请仙典仪后我会一一解释的。”

说完，sans看向一旁观看许久的仙人们:“得了，我就知道会说出去的。好吧，既然现在我没事儿了，就请你们带她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儿，先走了。”

语毕，sans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真君，他....”

这下轮到烟绯傻眼了。

不是，不聊的好好的嘛，怎么突然....

“呵，没关系，他说会告诉你，就肯定会告诉你，不急于这一时。”深知sans性格的留云微微一笑。“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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