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如贺公子,怎么会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和主子只是心照不宣的隐而不谈。他这么问着,大概只是想与主子说说话以作慰藉吧。
时间就在岁月静好间悄然过了两年,两年前主子与贺公子就跨过合乎礼法的距离,两年后他们只是一站一坐,眸中只有彼此,宛若一对璧人。当然这只是私下里,很不幸,我就是那个私下里多余的第三个人。
见惯了两人间的暧昧温存,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未曾想贺公子会递交辞呈,离开重华宫。
主子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屋内空无一人,桌上还放着纸笔,砚台墨迹未干。
主子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那张纸,紧接着身形一顿,快步走了过去。
我偶然间瞥见了那张纸,也愣住了……那是一张未写完的离职辞呈。
我从未想过贺学士会想要主动离开重华宫。主子怕是也从未想过,只紧捏着文书的边角,不言不语。
此时窗外正式素雪银飞之际,寒风呼啸而过,凛风裹挟着鹅毛飞雪闯进温暖的室内。
贺丞歌(学士):曌儿?
主子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抬头。
武曌:为什么?
看到主子手上拿着辞呈,贺公子大抵是明白主子已经知晓了他要离开的事。
贺公子伸手替主子拢了拢斗篷,再温柔拂去落在发丝上的雪片。
贺丞歌(学士):皇后娘娘留我不止一次了。
武曌:……嗯。
贺丞歌(学士):那……皇后娘娘是打算留我一辈子吗?
主子闭眼复又睁眼
武曌:是你父亲又向你施压太甚?
武曌:他这次用的是什么来逼你?
贺丞歌(学士):并不是……并不全然是我父亲。
武曌:所以?
武曌:你是自己想走?
贺丞歌(学士):曌儿。
贺丞歌(学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贺丞歌(学士):你是想留我一辈子吗?
武曌:……
武曌:是
武曌:我想让你留下。
贺丞歌(学士):留在重华宫?
贺丞歌(学士):还是留在你身边?
说这话时,贺学士突然上前,双手扶在主子的肩上,眼里深情缱绻。
贺丞歌(学士):这么多年,我待在重华宫,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贺丞歌(学士):我不想留下遗憾,所以,看在以后或许不会见面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
贺丞歌(学士):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只因儿时情谊,只因职责维系?
此时二人的姿势话题气氛已然不对,我不知道主子会如何回答,主子心里有贺公子吗?当然有。但是主子不是耽于情爱,无爱不活之人,她会怎么回答?我不知道
我只悄悄的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守好这一刻,或许,这是他们所见最后一次了。
房内似乎很安静,我在屋外听不出什么动静,只过了许久,主子出来了,叫我跟上回了凤仪宫。
贺公子还是离开了,主子似乎并未十分难过,只是有些许不舍。
武曌:言念。
冬儿(言念):在。
武曌:吩咐人下去,大皇子不必活着了。
冬儿(言念):……是。
池妃哪里想到她精心算计主子,没想到反倒为主子做了嫁衣,主子不必太过费心就能让不合适的人合适的消失——比如大皇子。
皇室倾轧是乃常态,谁顾得了你是不是个孩子?如今我只在思虑贺公子的离开对主子的思绪是否有点影响。
相伴多年,我这么想着,便也问了。
冬儿(言念):主子,您不是一时兴起?
主子似是有些懵的看着我,尔后了然笑出了声。
武曌:哈哈哈言念放心吧,我是什么人?我这么冰雪聪明怎么会犯傻呢是吧?不用担心啦。
似是担心我想多了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武曌:放心啦……
主子说到这拉长了音,咳了几声,侧过脸去。
武曌:咳,丞歌他会回来的。
一瞬间我想通了许多,也特意拉长了声调
冬儿(言念):哦——这样啊,看来贺学士,啊不对,再见该叫贺大人了,看来是贺大人满腔抱负想要指点江山去了?
武曌:言念!你怎么也学会打趣我了?
主子脸上似有红晕,轻轻地一拳锤了过来。
我也不避开正中受着。
冬儿(言念):主子,您真的想好了?
想好,要与贺公子度一生,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和严重的后果。
想好,要与贺公子诞育子嗣,混淆天家血脉。
这其中种种,单独拎出来几个字都不是主子能承受的。
主子直视着我,郑重道
武曌:我想好了。
我后退一步,俯身一拜。
冬儿(言念):言念誓死追随。
主子身子一颤,连忙伸手扶我起来。
她只是握住我的双手并未说什么。未尽之言,未明之意,一切在沉默中逐渐明了。
我知她从一开始就不是自愿入宫的,所以我一直称她为主子而不是娘娘。
大家都认为她是我的主子,我开始也是如此认为的,只是相伴的这些年,我到底是明白了,她是把我放在同一地位上,与我交流,与我相处。
她予我以信任,我报之以忠诚。
我领命告退,宁静的皇宫下暗流涌动。
自那次中毒后大皇子身体久久未愈,沉疴已久终是撑不住了,一日日衰弱下去,最终在寝宫内寿终正寝。
大皇子去世后,作为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子,二皇子州付被给予厚望,他的母妃也是日日敦促他读书修身,但二皇子顽劣任性又暴戾偏执自然不喜读书,悖逆了他的母妃后,便将自己锁在寝宫内闭门不出。
云昭仪,也就是二皇子的生母,以为二皇子只在生闷气,直到宫人来报,二皇子偷跑出来,现已溺毙在冷宫旁的一眼冷泉之中,尸体都僵了。
云昭仪当即晕了过去,醒来后胡言乱语,已然疯了。皇帝震怒将二皇子身边所有的宫人都杀了
那日鲜血将台阶都染红了,洒扫宫人清洗了几遍,才将乌黑血迹清洗干净。
外面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小心翼翼的行事,唯有主子这里分外平静。
主子对我不避讳,所以我知道武大人休书一封质问主子为何要这么做。
武大人当然知道主子之前频繁被害是假的,也一直催着主子生下皇嗣,巩固荣宠和武家的地位。却不知主子跟大人商议了什么,武大人不再过问此事。像是已经默许主子过继皇子,将来扶持废帝上位。
主子只是轻笑
武曌:言念,你说我该怎么回呢?
冬儿(言念):武大人既然问了,主子告诉他也无妨。
主子抚眉,
武曌:也对。
然后落笔写下回复
“武家荣光。”
武家血脉才更适合坐上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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