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晕上他的耳朵,接着是脸颊。他几乎把整张脸都闷进被子里,只留给你毛绒绒的后脑勺,像头离开母亲缺乏安全感的小小棕熊。
“有区别么。看得到你和看不到你,有区别么。”
“怎么没区别……”
“…我知道,这个房间、我,还有之前的那些,都是我某个同类给你制作的幻境吧。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你总要逃出去的。你迟早会离开。你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没有意义。”
陆沉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又似有终得坦白的兴奋。
“而且,你已经全都知道了。我和我的家庭一样畸形。我杀过人,很多,不止一个。我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沉默如水流,在话语与话语的空当淌进你与他之间。陆沉缓缓坐起来,整个人脱力般靠在床头,艰难又决绝地摊开右手。
那掌心中骨骼的轮廓清晰可见,三条无比熟悉的掌纹上,覆着一层晶亮粘稠的淡白色。
他垂眼看它:“很脏,对吧?”
你很想用力摇头说不是的,说你从来都不觉得脏,说他在你心里是最干净最厉害的小英雄。
然而你只是低头盯着自己停在原地的脚尖。你说不出口。他一定不会信。沉默的涨潮终于漫过头顶,你被裹挟在海流微腥的气息,喉头一阵阵发紧。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你痛恨语言的贫瘠。
该如何表达才能把自己一颗真心完完本本剖给他看,该用怎样的修辞才能让他理解自己并非戏言?又或者“理解”本身就是伪命题,误解会永恒存在,它横亘在两个人之间,那是比万有引力更难破解的铁律。
“吓到你了。抱歉。”
你听到他自嘲的轻笑。被子掀动声从那边传来,像潮汐侵蚀沙岸。咔嚓,抽纸带着你最后一丝理性一起绷断。
这世上太多事好似学生时代你绞尽脑汁却总与满分失之交臂的阅读题,你思考不出毫无瑕疵的答案,而此刻,你不想、也不愿再思考。
百转千回的话语全被抛在脑后,只余最直接的肢体行动。
你一步一步走向他,气势汹汹。月光替他剪出银白廓影,从纤白的瀑布般的后颈到稚嫩的田野似的腰腹。少年身体还未到成人的宽度与厚度,加速成长的年纪里,没能跟上灵魂一同强壮。
终于站定在他眼前,你不知你此刻迎面对月,眸光粲然,在他眼里恍如神祇。
那样怔忡无措的眼神,你从没在陆沉脸上见过。
你说不清他表情里写的到底是什么,敬、畏、爱、欲,尊崇或自卑,都不足以阐明。片刻他又像向日葵追随太阳低下头颅——你竟倏然屈膝跪在他投下的阴影里拿起他没来得及擦拭的右手,贴在自己脸颊。
“别…!”
像捉住一尾鱼,那样的触感与微凉的温度。大鱼挣扎欲脱逃,却被渔女更坚定百倍地攥住。他还想喝止,可你突然一眼撞进他的红眼睛,他就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你引它游过脖颈、锁骨、肩膀,像用餐刀在面包上涂抹果酱。那只手由紧绷到任凭摆布,掌心薄茧摩挲体反光为你莹白肩颈裹上剔透糖壳,粼粼的银光使女孩——对现在的他来说,应当是女人——如一尊水晶塑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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