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 said】结局

我绕过了无数个弯，来到一扇门面前，我的胸膛火烧火燎，喉咙里似乎布满了尖刺，每吞一口唾沫都疼痛难忍。我没有歇息。一脚踹开了那道门，周围的架子危险的晃动着。

我把工具箱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胡乱的翻找一通后，我找到了一根撬棍。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拿起它夺门而出。

“都给我让开!!!”

我对着围观的人群嘶声力竭的大吼，他们抱怨着，但还是让出了一条路。

我把撬棍插入玩偶的嘴部，使劲全力向下压着。

但，似乎起不了作用。

“快给我打开啊！！”我歇斯底里的叫喊变成了野兽一般的嘶吼。

我几乎把自己全身的力都压在了那根撬棍上，我一边使劲压，一边祈祷着自己初中学得要死要活的杠杆原理今天会派上用场。

可是我的努力是无用功，我的胳膊在发软，愈是使劲，四肢愈是不听使唤。

随时都会支持不住...随时都会...

接着...就是骨头断掉时发出的令人心寒脆响。世界似乎静止了。

“他被绑在上面了，快拿剪刀来！”

......

他掉下来...倒在我的怀中。

我内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我扬起脑袋，声带撕扯着。齿缝之间迸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吼。我的牙齿打着颤。咽喉痛得似乎要撕裂开来。我抱着他。紧紧抱着他，前后摇晃。待眼水滴进了自己的衣裳，待哀嚎变成了梦呓般的喃喃自语...

"克里斯...克里斯..."

我用手轻轻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庞，梦呓一般地重复他的名字。任由泪水决堤。

"威廉...你别哭了"

"威廉...死人不能复活了...你哭也是没有用的啊.."

“不可能！他没有死..."

“别这样...你帮不了他了..."

“不可能...！！”

我激烈的辩驳在旁人的话语之下下变得苍白而无力，我没有再对那些人说一句话，只是对着克里斯自言自语一般的念叨。

“他们都说什么胡话呢.....对不对啊克里斯？...别睡了...快起来...快起来呀...我们还有生日蛋糕没吃呢..."

他倒在我的怀里，衣物沾染鲜血的地方变得殷红，漏网的血珠掉落在地。我的眼泪与其互相交融，在地面上绽开了绯红色的花朵。他毫无生气，苍白如纸的脸颊上满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前额叶处是一个可怕的大窟窿，白森森的骨头从他支离破碎的额头中裸露出来。他的眼睛依旧睁着。但在瞳孔内，生命的光芒已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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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躺在担架上，他们拉着他穿过走廊。消毒水和各种药物所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我没命的奔跑着，想再看看他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庞。可是我一不留神滑倒在地。眼看着那一群人离我越来越远。我忘记了疼痛。挣扎着爬起来。撞开一扇又一扇双开门。我必须追上他们！！

手术室当着我的面关上，我用垃圾箱垫着脚。透过门上狭窄的窗口，试图看清屋内的情况。

三个带着手术帽的男人围在手术台旁，地砖因渲染着血迹而污秽不堪。一双苍白的小脚从床单中伸出。

“嘿，先生！您不能这样！”

一双有力的大手搂住了我的腰，把我向后拉。我栽倒在地，站起来试图反抗，可是他用他那强有力的双手把我死死的抵在了墙壁上。他身上浓烈的古龙香水味弄得我胃里一阵翻滚，我向前挣扎着，咒骂他，把能想到的污言秽语统统掷向他。

我的咒骂声渐渐低了下去，心脏怦怦的在胸口处跳动，耳朵在发烫，听得见血液流过的声音。我喉咙发痛，汗水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听到了哭声，好一会儿意识到是我自己发出来的，泪水从脸汨汨而下。流过嘴唇，让我尝到咸味。可我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我只想再看看他，看看我的儿子...哪怕只有一眼。

“先生...求求您...求求您就让我看一眼吧..."我啜泣着，苦苦央求道。

“先生，我很理解您的感受，但是现在您必须等，好吗？”

他的声音礼貌而不失坚决。一瞬间我决定挣脱他，直接冲进手术室。但是我看见了挂在他裤头的电棍，只好作罢。

我真想把自己撕碎，让自己远离这里，远离这个世界，变成一片雪花。与这隆冬的夜晚融为一体，飘荡而去，在某个地方悄无声息的融化...

手术室旁的走廊空无一人，大多是人们忌讳此地的压抑气氛，从而绕道而行了吧。四周寂静得令人心里发毛。我听见了手术室内医生的指挥，助手的应答。不远处的教堂唱起了平安夜的颂歌。可是这歌声令我毛骨悚然：

“Silentnight...”

“holynight...”

“Alliscalm...”

“Allisbrght...”

“Roundyouvirginmotherandchild....”

“Sleepinheavenlypeace...”

“Sleepinheavenlypeace...”

许久，教堂的歌声还未停息，我无端的想到了克里斯深色的头发。和他标志性的，俏皮的笑。悲哀与自责互相交织。如同窗外的黑暗。将我完全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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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克里斯住进医院的第四个晚上，他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

一名穿着白大褂医生同我交谈着，他是我儿子手术的主刀医生。他啰哩啰嗦的跟我提到了手术的原因，患者年龄过小。手术的风险。我的眼睛出神的望着心率仪上的数据和那忽上忽下的折线。将他多余的话语完全过滤掉。

“阿夫顿先生，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

“好了，医生。”我轻声打断了他，目光转向了眼前那个宛如提线木偶一般，浑身插满管子，奄奄一息的生命。

或许，让他得到解脱，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让他走吧...”

“阿夫顿先生...您真的考虑好了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我已经考虑好了。”

“这样痛苦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会过得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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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仪发出了警告的提示音。

我闭上了眼睛，不愿看见心率仪屏幕那条不断跳动的折线归为沉寂。

那可怕的一幕再次呈现在我的眼前：弹簧锁收缩...上下颚迅速闭合..无能为力的绝望...和那抹喷涌而出的殷红...毫无防备的我一下子跪倒在地，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耳旁似乎有人对我恶狠狠的说道：

[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不！！我...”

我大声辩驳着，虽然我也承认这个声音的话并非毫无道理...想到这里...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还是头一次见。竟然可以自己的亲生骨肉照顾成这种样子的...]

“不...不是这样的！！”

[如果快一点，他完全可以活下来，而你呢？把那宝贵的时间统统花在愣神上？！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

“对不起...我...我真的..."

[噢...什么对不起？什么真的？可怜的人啊...蕾塔娜的在天之灵要是看见自己的孩子才活了11年，估计都要气疯了吧！！]

我感到有什么庞大东西正在向自己步步逼近。我被笼罩在对方巨大的阴影下，显得毫无还手之力。而此刻的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等待着对方发起一阵更为猛烈的进攻。

[别忘了...你是机械师出身....]

[好好利用你的特长....]

[还有机会...你还可以挽救这一切...]

“是啊...人的血肉之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也受不住意外的侵袭。”

“...而机器...它不同于人类的肉体...只要细心保养...它永远不会凋零...永远不会...”

“那...如果....人的灵魂...”

“和机械相融合..."

“我的孩子...就能回来了吧？”

“你坏掉了...”

“但我...会把你拼回去的。我保证。”

我知道....我接下来为了这个承诺...将会做出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深知:

忏悔和死亡已不能赎清我的罪孽。

但是，

为了你。

我亲爱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Justforyou."

[为了你。]

“Iwillgiveeverything."

[我愿意付出一切。]

——THEEND（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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