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神樱污秽

“裟罗，从刚才起，你好像就非常心不在焉。”

沿途行走一阵，意识到自己旅伴的思索的艾薇拉点破她。“是有什么心事么？我很乐意为你排忧解难。”

“抱歉，我刚才的确有些走神。”听到她的询问，九条裟罗微微定神，朝她点点头。她犹豫片刻，终于道：“艾薇拉小姐，你知道雷电五传的故事么？”

“略有所闻。”艾薇拉点点头，回忆有关雷电五传的故事。“是根据雷电将军的刀法所传承的锻刀技术，后来出于某人的报复导致逐渐失传。”

“和真相大同小异。”九条裟罗凝神思忖。“不过，其中有部分细节，我还是经由跟现任锻刀技术相关的几位人员才知晓的。比如，当年险些摧毁雷电五传的幕后主使，就自诩「国崩」。”

“这么说来，神明小姐她们都无一例外的是长生种……”艾薇拉稍加思索，顿时理解九条裟罗是在疑心那位散兵就是覆灭雷电五传的黑主。“确实，从现状看来，愚人众拥有直接剿灭雷电五传的能力。可从神明小姐她们的承诺看来，他又不像是会害我们的样子。”

“艾利修斯想要和将军大人交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我们不用担心她。”九条裟罗赞同艾薇拉的说法。“愚人众那边立场晦涩不明，显然不能轻信。总之，现下既然有艾利修斯的担保，我们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在途经镇守之森处时，九条裟罗敏锐地察觉此处有人。艾薇拉握住别在腰间的枪柄，小心翼翼地朝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位狐狸面具的女巫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参天的树下。听到身后的动静，狐狸面具的巫女回过头来，伸手指向影向山的位置，声音缥缈不定：“神樱……请一定要祓除神樱的污秽……”

“巫女小姐，请您冷静。”艾薇拉上前一步，柔声询问。“可以告诉我们，神樱具体的情况吗？”

“艾薇拉小姐，等一下。”九条裟罗制止艾薇拉继续往前。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往狐狸面具的巫女的所在之地走去，轻轻触碰她微微发抖的手。“神樱的污秽，要如何才能完全消除？”

“你们本来应该解开三处结界……”狐狸面具的巫女露出痛苦的表情，面具后方隐约流出黑色的煞气。“可是现在……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裟罗，危险！”说时迟，那时快，察觉到不对劲的艾薇拉厉声喝道，替九条裟罗升起冰色护盾。狐狸面具的巫女早已虚弱至极，只见她双膝一软，就此跪在地上，黑色的污秽喷薄而出，周围的古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倒塌。

“神樱……因为魔神的力量加速污染……”狐狸面具的巫女虚弱地说。“必须去请示……将军大人……或者八重宫司大人……”

待污秽散去，狐狸面具的巫女早已不见踪影。艾薇拉收起冰盾，心有余悸地微微叹息：“她说，我们需要去请示将军大人和宫司大人……但问题是，她们根本就不在这个空间。”

“一点向外界请示的机会都没用么。”九条裟罗想到不在此处的雷电将军和八重神子，不由得神情复杂起来。她迅速振作起来，道：“但是，替将军大人排忧解难，正是我的职责所在。眼下一定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二人默契地相互点头，不约而同地往影向山的顶端走去。和往日相比，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夜色与星辰依旧在稻妻的上方静谧地闪耀，神樱的花瓣片片飘落，夹杂梦樱的芳香。

“九条大人？”鹿野奈奈颇有诧异地看着突如其来的二位访客。“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此番前来，为的是观察神樱的动向。”九条裟罗见可以和这里的女巫互动，便抓住这个机会。“请问八重宫司在么？”

“很不巧，八重宫司近日来都不在这里。”鹿野奈奈如实作答。“至于神樱……据八重宫司临行前所说，污秽应当是位于神樱的根部。”说罢，她指向山脚一处布满雷元素的湖泊。

“这还真是凶多吉少啊。”艾薇拉开启元素视野，瞬间发现下方不断涌现的雷元素和污秽。“希望我的护盾能撑得住。要我先下去么？”

“不行。”九条裟罗斩钉截铁地拒绝。“艾薇拉小姐，我不能放任你陷入危险。”

“那临走之前，请让我求签吧。”艾薇拉会心一笑，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高兴。她转身走向玄东林擒的所在地，握起御神签箱，摇出一条纸签后递给对方。“请帮我解签。”

“好的！”玄东林擒爽快地答应，很快将解签交给艾薇拉。艾薇拉摊开解签，和九条裟罗一同展开观之，却见上方写着：大凶。需小心携带的重要道具与突然出现的旅人。

“嗯……也不是没有道理。嘛，裟罗，面色不要那么凝重嘛。”艾薇拉安慰九条裟罗。“我们今天突然被卷入这场纷扰，已经算是「大凶」了。重要道具的话，极有可能是在说我们的神之眼，突然出现的旅人我们早就见过了：你怀疑是真凶的那位国崩。”

“你说得有道理。”九条裟罗的面色稍稍缓和，抬头仰望天上明月。“也是，今天即将结束，说得可能是白天发生的一切吧。”言罢，她率领艾薇拉朝山底雷湖处走去。

即便距离雷湖有一段距离，二人仍旧能感觉到乍现的雷元素所带来的威压感。艾薇拉不敢怠慢，再度撑开护盾包裹住自己和九条裟罗。正当二人在为如何进入神樱根部，祓除污秽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出现在二人的视野当中。

“希尔小姐？”九条裟罗稍稍抬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国崩先生呢？”

“九条女士不可能不知道，「国崩」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吧？”对方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悬挂十字架的双眼似笑非笑。正当艾薇拉感到眼前的“希尔薇娅”有些奇怪时，对方又道：“方才我们在稻妻城，确认了鹿野院平藏，枫原万叶以及荒泷一斗同样为这场游戏的玩家。所以，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对吧？”

“你是想说，国崩坦明了自己的身份？”艾薇拉的直觉使她对眼前之人将信将疑。“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雷电将军在维持自己「永恒」的信念前，曾凭空制作过一位原型人偶。”希尔薇娅如梦呓般轻声细语。“而这具人偶，便是如今那位愚人众的执行官，散兵。他既然拥有永恒的生命，几十年的时光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所以，在他跟万叶坦明身份后，你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九条裟罗断言这其中必定有问题。“这和你一开始的态度截然相反。”

“但这更符合我的一贯风格。”希尔薇娅轻描淡写。“我可是资本主义，不是么？”

“你是贝利亚尔吧？”艾薇拉眯了眯眼，直接举起自己的银枪。“说话风格和我们早些时候相遇的时候很像。”为了防止对方被识破后直接动手，艾薇拉选择先下手为强，朝对方连开数枪。

“唉呀，她杀我的时候就是这副口吻，我还以为自己学得很像呢。”贝利亚尔轻声低笑，轻易避开艾薇拉的子弹。她本没打算攻击对方，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魔神爱人。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落雷降下，将地面灼烧至焦黑。九条裟罗举弓连射几箭，不断利用雷元素将贝利亚尔的行动封锁。即便是面对魔神，她依旧没有露怯，金色瞳孔中的坚定呼之欲出：“不论你的理由是什么，你都没有肆意践踏将军大人领土的资格。”

“真不愧是我的好友裟罗。”艾薇拉由衷地露出笑容。她举枪对准贝利亚尔，同时升起护盾保护自己和九条裟罗：“那么，请和我们起舞吧，贝利亚尔小姐。”

雷阵如密集的雨点般降下，将贝利亚尔牢牢封锁在特定的地点内。艾薇拉催动神之眼的冰元素力，给自己的子弹与九条裟罗的羽箭附上冰魔。刹时，冰点与雷光四起，直取贝利亚尔的致命处。

艾薇拉并不认为自己能和九条裟罗在这里解决掉眼前的魔神。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再伺机向身处稻妻城的几人发出讯息。眼见贝利亚尔有意躲避二人的攻击，艾薇拉心知自己依旧有机可乘。她一个轻盈的飞跃便抵达对方的上侧，拔枪便打。

她算准贝利亚尔在重力的拉扯下，是无法躲避这一枪的。可谁知，巨大的黑影之手冷不防从贝利亚尔的影子处升起，伴随阵阵影火燃烧的刺痛，艾薇拉和九条裟罗顿时被反客为主，直接被巨大的影手抓住。

“我本来不想伤害你们。”贝利亚尔微微喟叹，悬挂十字架的双眸充满遗憾和因伪装而起的不协调：“可现下，你们却和艾利修斯养的那八条疯狗没什么区别。我只好让你们提前出局了。”

她话音未落，九条裟罗的落雷又一次精准无误地劈中了她。在贝利亚尔僵持之时，九条裟罗协助艾薇拉挣脱她的影手，挡在艾薇拉的身前：“艾薇拉小姐，一定要想办法告诉希尔小姐，神樱的污秽…就此拜托了。”

“…等我联络她们，我就回来帮你。”艾薇拉咬咬唇，再次替九条裟罗升起护盾。因为影火的缘故，九条裟罗身上的联络设备被毁，艾薇拉的设备则难以启动。然而，就在艾薇拉即将拨通对面的联络设备时，贝利亚尔却冷不防地一推她，将她推至雷湖之中。

——我是手持猎人卡牌的人。

一推之下，艾薇拉恍然明白这一点。贝利亚尔之所以不敢直接对她动手，恐怕就是忌惮自己猎人身份的被动能直接让她也出局。她一旦出局，游戏就结束了。只可惜，明白这一点的艾薇拉无法在这个轮回中把这一点告知别的玩家。借着冰盾内微薄的空气，她向对面传递已知的信息：“不要相信…悬挂十字架的谎言之目。”

是的，悬挂的十字架。贝利亚尔是如此之心高气傲，就算是伪装，也不愿用正统的光元素十字架印记。因此，十字架是以倒挂的形式呈现出来。这其中的秘密需要亲眼所见才能理解究竟是何意思，但至少，艾薇拉确信，下一周目的轮回里，别的玩家会给她想要的答案。

影向山的山脚终于重归寂静。

“神樱的污秽没有祓除，现在我也联系不上艾薇拉和九条裟罗。”姗姗来迟的希尔薇娅凝神自鸣神大社打量影向山的附近，却因为时间过去得太久而无法从中得出更多的信息。周围的女巫没有搭理二人的意思，因此她只能在原地努力思考。“真是的，那则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贝利亚尔发出来的，那实在是太给人添麻烦了。”

“我们堂堂白衣主教的意思是，现在自己一筹莫展了？”散兵半倚在鸣神大社的鸟居旁，似乎对希尔薇娅懊恼的模样很是满意。

“这里的npc都不理我们啊！”希尔薇娅叉腰嘟脸。“等等，莫非你……”

“知道了就好好看着。”散兵直起身来，悠然走向鸣神大社的内部。他没有刻意看向哪里，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非常的理所当然。月色下，雪青色双眸的少年轻抬首凝视面前的神樱，双手抱臂，慵懒的口吻中隐隐透露不耐：“柳达希卡，不要告诉我，你也因为这个空间愚昧的设定，胆敢对我的到来视而不见。”

“「散兵」大人，小的不敢。”就像凭空出现那般，戴有紫色面罩的雷莹术士从鸣神大社中出现，单膝下跪。

“那么，告诉我，”散兵缓缓侧身，俯视身旁出现的女孩。“相关鸣神大社不久前发生的所有事件。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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