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玫瑰的葬礼

尽管阿莉汀回到神临城还没过几日，此刻的她则神色匆忙地买到万里列车的车票，往星燃谷急奔而去。她甚至没来得及和议长斯里威尔通报一声，但就算在此刻通报，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斯里威尔同样不在最高人民议院或是最高人民法院。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矗立在星燃谷的，属于杰拉尔丁的那座玫瑰工坊。

阿莉汀会选择来到这里其实很简单。在与希尔薇娅的会谈中，她提起杰拉尔丁和自己通话时遇到窃听的新兵，还提到了自己最后把她给自己的玫瑰形联络道具赠予达达利亚和他的家人。当阿莉汀说起自己想要去和杰拉尔丁交代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听到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的噩耗：

“看来没人告诉你这件事。”希尔薇娅的双眸黯淡下去，充满哀伤。“杰拉尔丁她在你返程时，不幸从星燃谷坠落身亡。过不了多久，她的葬礼便会如期而至。斯里威尔已经提前前往星燃谷，和她做最后的告别。”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阿莉汀先是一怔，就连水杯从自己手中摔落也浑然不觉。杰拉尔丁身亡，这个消息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刺进阿莉汀的心中。尽管共事时间没有很长，可这位副议长的一颦一笑，却属实令人印象深刻。她提供过很多帮助，也如起「慷慨」的头衔般让人感到相处起来很舒服。

现如今，想要见到她却成为了一种奢侈。七美德执政官接二连三的身亡，本身对瞾言就是一种巨大的打击，更不用说杰拉尔丁和斯里威尔是一对双生兄妹。

阿莉汀很清楚，双生兄妹失去另一对时，往往会比其他人痛苦许多。印象中，斯里威尔除了在工作时，平日待人都非常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她没有再跟希尔薇娅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启程前往星燃谷，希望能见杰拉尔丁最后一面。

星燃谷的玫瑰工坊不愧为拥有「宛如神明亲临称赞的盛夏」的赞誉的地方。无数的玫瑰花在工坊附近的山谷庭院盛开绽放，工坊的中央更有万千朵玫瑰花瓣飘然落下。稍带暗黑哥特风格的礼堂依旧能在整个星燃谷熠熠生辉，似是黄昏暮霭的落日和情书末尾的署名，优雅并不失璀璨，一如其女主人的卓越风姿，是盛放着浪漫主义玫瑰的花园。

阿莉汀迈入礼堂中央时，斯里威尔已经静静地坐在棺椁旁。忽视来到这里的其他人，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其中沉睡的年轻女士，默不作声。

他跟杰拉尔丁就像是相互在照镜子的两个人。如水的月白色，端庄并不失柔和的黛色双眸，以及无可比拟的气质和容颜。相比更偏沉稳矜持的斯里威尔，杰拉尔丁的美更具惊艳，甚至带有女君的雍容华贵。此刻的她阖眸静躺棺椁中央，安然的同时，更显美艳绝伦。

“阿莉汀小姐。”察觉到阿莉汀的到来，斯里威尔站起身来，微微行礼。“真是不好意思，我想事情想得有些入神，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你的到来。”

“无妨。杰拉尔丁是你重要的妹妹，就算不立即跟我打招呼，我也不会说什么。”阿莉汀轻声道。“……我很抱歉。”

斯里威尔观察她许久，终于轻笑道：“原来如此。阿莉汀，悼念我的妹妹自然是头等大事，可在那之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双瞳微眯，示意阿莉汀往后面看。“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解决。”

阿莉汀闻言，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身后的人来。能看出来，他们有的是在玫瑰工坊做事的人，有的则在议院为杰拉尔丁办工，其中还有几位获得托拜厄斯允许，得以进入瞾言境内的至冬外交官。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隶属杰拉尔丁的手下。

阿莉汀顿时明白一切。

“很感谢诸位不辞劳苦地赶来，我先前也抽空阅读过我妹妹的遗嘱，得知她欲将玫瑰工坊和副议长的职务交予我。”斯里威尔社交性地礼貌微笑，和方才忧郁的他判若两人。“既然各位都在此处齐聚一堂，不如我们现在就签署联名合同，正式让我接手我妹妹的所有工作。”

听到这里，来客们先是大感意外，而后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斯里威尔会这么直接。其中一个名叫撒哈娜的女人嗤笑道：“「加冕者」，没想到一跃取代焚妮的「篡夺者」也在，她可真是有幸成为此次事件的做证人。我们此行的目的根本不是参加杰拉尔丁的葬礼，更不是来跟你玩那套执政官特别擅长的文字游戏，斯里威尔。眼下杰拉尔丁既然已死，那么按照原本的规定，她所有的东西理应归属我们，而不是你。”

“恕我直言，且不提阿莉汀的能力远胜焚妮小姐，在瞾言的律法中，遗嘱的存在是高于原本规定的。”斯里威尔的微笑依旧平和，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撒哈娜的身上，眼中毫无笑意：“而且，圣女大人怎么可能把七美德执政官这样重要的职务，交给不信奉她理念的人呢？”

斯里威尔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刚才撒哈娜所说的「加冕者」和「篡夺者」。这是属于这些小众人民对当今七美德执政官不满的称呼，而斯里威尔之所以会被称呼为「加冕者」，就是因为议长和七美德之首都由艾利修斯亲自授意，也就是君权神授，因此斯里威尔在民间有着「神冕之君」的称呼。

“你已经是议长了，斯里威尔大人。”名为汉娜的年轻女孩不敢直视斯里威尔的视线。“如果再一并把杰拉尔丁小姐留下的，属于副议长的一切，都归纳于自己，那七美德执政官的存在，岂不是只剩下六位了？”

“是啊，加冕者！”浑身酒气的老者瑞本老气横秋地指着斯里威尔的鼻子。“把位置交出来，我们就能保证你和篡夺者能安然无恙地返回神临城，继续做你们的执政官！”

汉娜立即着急道：“瑞本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瑞本老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立即照办，你们就要在杰拉尔丁的面前，公然对我动粗喽？”斯里威尔一针见血地挑明，紫色的双眼带有责难与傲然。“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尊贵的妹妹十分认可我的实力，应当由最了解她的我接手她的一切，须臾不得离开。原本受她照顾、为她做事的诸君却借机造反，对我苦苦相逼，竟半分都容不下我。”

“我们这次可是向这些至冬的外交使节借了不少精兵，他们就在这座玫瑰工坊的正下方。”中年的杰隆面露凶色。“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招来更多。”

“哦？在托拜厄斯的管理下，你们却依旧能招来更多的精兵，杰隆大人，提前让我们知道这些重要信息，你的棋下得似乎有些急啊。”斯里威尔饶有兴致地表示，口吻中没有任何恐慌。紧接着，他催动自己的火系神之眼，笑眯眯地表示：“各位大人是想用冷战来威胁我吗？”

“小心他的神之眼！”杰隆大吼着朝前冲出一步，从腰间抽出匕首。“加冕者，我劝你最好在拿出武器前——”

斯里威尔摊开双手，满面的笑容依旧：“哎呀，我可没有带武器呢。杰隆大人，您可是触碰了玫瑰工坊，客人不得对主人下手的规矩呢。”

“而触犯我定下的规矩，还是对我最亲爱的哥哥，只有死路一条。”

冷不防的，一道雷光自礼堂中央降下。伴随剑光一闪，杰隆手持匕首的那只手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人削下来。原本躺在棺椁中央的杰拉尔丁恰在此时“复活”，从棺板下方抽出一把长剑，葬礼瞬间被血色渲染。

“血、血舞者！”撒哈娜后退一步，又惊又怒。“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你怎么没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瑞本急促地呼吸。“赶紧通知下面的人——”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道垂直的雷光便直接击穿他的咽喉与正欲发信号的手。杰拉尔丁随手摘下一朵礼堂中央的铁铸玫瑰，裹挟雷元素后就直接朝他投掷而去，压根没有留活口的意思。

汉娜急忙拿出事先藏好的火枪，手忙脚乱地瞄准杰拉尔丁的所在之处。就在她眨眼的瞬间，杰拉尔丁却蓦然消失，转而提剑朝瑞本刺过去。汉娜不敢怠慢，一边大声惊呼，提醒瑞本小心，一边朝杰拉尔丁开枪。

斯里威尔则在这时出手，火元素成功令汉娜的子弹打中瑞本，一击毙命。杰拉尔丁不急着解决手持火枪的汉娜，而是凭借自己神之眼的力量，雷厉风行地三段闪身，以目光无法捕捉的速度来到撒哈娜的身后，毫不犹豫的用长剑送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汉娜最后看到的，是杰拉尔丁那对戏谑却美丽的黛紫色双眸，与如水光飘舞的月白色长发。

这就是被他们称为「血舞者」的杰拉尔丁。做事风格的雷厉风行且果断优雅，对敌风格狠辣而暴戾，偏偏又如在血光中起舞那般高傲，华贵，不可一世，美艳得不可方物。

“杰拉尔丁，你是诈尸了，还是一直在装死？”阿莉汀双手抱胸，审视般看着这对兄妹。意识到自己又被希尔薇娅忽悠了以后，阿莉汀的面无表情中顿时多出一丝阴森来。“看这样子，斯里威尔是提前知道这预备的一切，一直都在演戏，只有我是真的被卷入这场纷扰。好你个希尔薇娅，说的话半句都不能信。”

“当然是在装死啦。”杰拉尔丁笑靥如花。她指了指自己棺椁上的那段「杰哥之墓」，道：“希尔能写成这么不正经的样子，早就在暗示我根本没死。”

“你啊，就算为了钓出叛徒，套出情报，也不必出此下策吧？”斯里威尔一改方才气定神闲的微笑神态，头痛扶额。“现在我们还得想办法把下面的精兵都解决掉，这可真是一个大工程。”

“呜呜，哥哥大人会原谅我的吧。”杰拉尔丁泪眼汪汪地看着斯里威尔。“我不过是卖个破绽，差点就真的没命了。”

“你是差点没命，人家是真的没命。”阿莉汀不留情面地吐槽。“我知道希尔送我过来是想干什么了。是要我用幻象空间，把精兵的所在之处和外界隔绝，这样一次性就能把他们全解决了。”既然这些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来的，那么就算突然“消失”，幕后使者也只能忍气吞声。想来斯里威尔想要的情报，就是看看这些人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哎呀哎呀，这次我可得亲自动手呢。”杰拉尔丁一捋自己前额的蓝发，咯咯娇笑中透露出不寒而栗的杀气来：“放肆到敢在我面前对哥哥出手，绝对不·可·饶·恕。”

“是是，我们的副议长大人是兄控，接下来的舞台就交给你了。”阿莉汀无语的扯扯嘴角，顿时开启幻象空间。“现在，舞台是属于你的。”

杰拉尔丁抬起头来，一言不发且面色平静地往峡谷边沿走去，平静得宛如什么都不会发生。斯里威尔则无可奈何的叹息，任由她这么去了。来到峡谷边的杰拉尔丁轻轻抚摸自己的雷神之眼，慢慢往峡谷下方投掷散发着妖艳光芒的紫色玫瑰。紧接着，在她双手捧心、慢慢伸展开来的过程中，无数惊蛰眨眼间在幻象空间的全境坠落，和元素玫瑰的配合下，峡谷下方的精兵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惊雷劈中自己的致命之处。

数量众多的精英部队，在几十秒内便被眼前这位年轻的副议长尽数歼灭。杰拉尔丁本人则像无事人似的，微微垂首俯瞰下方不再动弹的精兵，口吻毫无波澜：“接下来，就是属于群鸦的盛宴了。”

“阿莉汀，这次你过来，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斯里威尔转身问道。“……你被我们的上司忽悠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杰拉尔丁处理琐事吧？”

“嗯，的确有其余的事，她说为了庆贺这次外交的胜利，要抓个倒霉蛋请客吃饭。”阿莉汀淡淡道。“当然，我也有别的事情要跟杰拉尔丁说说。”

“我明白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也有别的事情要先处理。杰拉尔丁，别看了，我们该回去工作了。”面对工作，斯里威尔只得皱眉叹息。“近几日，执行官「女士」已经成功取得风神之心，这一点迪卢克先生通过写信的方式告诉我了。除此之外，他还提到了一位金发旅人。他称这位旅行者已经成为了拯救蒙德的大英雄。”

“既然「女士」已经取得风神之心，那他们的下一步，应该是璃月的岩神之心。”杰拉尔丁漠然分析。“也就是说，哥哥你得先他们一步，应圣女大人的要求，拿走岩神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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