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序】十五.

哦，上帝，为什么要让我遇见这个该死的混蛋。

梅莉想。

普林尼夫人，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了。——提醒一下，您是在浪费我时间吗？梅莉·普林尼端着咖啡，浅抿一口，冷声道：别和我打客套话，D.M，生意人之间讲究利益第一要，这点道理您不会不清楚吧。如果您无法说出您的意图，那我可要先行告退了。

好吧，夫人，但您并不介意闲谈，我说对吗？尤其是与您有着长期交易关系的合作人？梅莉·普林尼心想，……卑劣的合作人。您继续，她说。于是得到回应的德希·梅洛笛不紧不慢地抛出了话题。夫人，您的丈夫是如何死亡的。

……？提起家事，梅莉·普林尼却不避讳，道，我丈夫死亡这事外界新闻报道过，不出意外的话，那篇新闻至今还留存着。德希·梅洛笛摇头：不，夫人，我更想听您的说辞。

…正如外界报道的那样，他死于一种稀有蜂毒。梅莉说道。这在生物学界虽然罕有，但并非从未发生。

在报道上称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她说，事实上是意外的比例占得不多。德希·梅洛笛好奇地问，此话怎讲？梅莉指尖有规律地一上一下叩击着桌面，薄唇轻启，继续道：起初，我并未起疑，但在整理我丈夫遗物时，我发现——在他的观察笔记里并未记录这种蜜蜂。我丈夫是个细致到苛刻的人，对人如此，对研究更如此，他的蜂房里不该出现一种未被他记录的物种。

所以夫人是觉得…您丈夫真正的死因是人为？他的蜂房里被人放入了蜂毒，但您的丈夫并不知晓这种蜜蜂物种的毒性之大。德希·梅洛笛说道。

…是的。梅莉说。

……

四月十七日，阴，有雨水潮湿的痕迹，这天普林尼先生和往常一样来到了蜂房。这里是他与妻子共同研究的蜂房，妻子擅于研究昆虫，他也是，于是他将这里打造成二人的公共地方。与妻子结婚后的生活并非是生育恩爱，妻子说，她还不想生育，她还有研究，她需要去完成她一直想做的事——比如成为教授。普林尼先生很无奈，但对这些似乎有着极大的包容。

妻子的脸上有一道伤疤。外界传闻她之所以常年不露面带着纱帽的其中一个说法是为了遮住丑陋不堪，不想人们对其容貌的议论。一开始污言秽语传到了普林尼先生的耳里，他很生气，没有人可以侮辱他的妻子——名声显赫的普林尼夫人，庄园女主人，梅莉·普林尼。如果一个人身份尊贵、权力庞大，那人们就不敢光明正大，只敢背后碎念。即便后来他想尽方法堵住了悠悠众口，但妻子仍是从何知道了此事。那天梅莉的表情很平静，仿佛人们议论的对象并不是她，和平日里一样，只是在最后研究报告笔记时对他说了一句：先生，上帝赐予过我美貌，也毫不吝啬地夺走了它。梅莉不会相信上帝。

普林尼先生一时语塞地张了张嘴，过了很久才将妻子拥入怀里，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说：没关系的...梅莉。我从不在意你的容貌...我会永远爱你。

梅莉靠着丈夫的肩膀，平淡地问道。先生，您会背叛梅莉吗？

...不会。对丈夫的回答，梅莉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感到意外，她不惊喜，缓缓退出了他的怀抱，站定在研究桌前，收拾着混合试剂，然后她听到了丈夫的下一句话——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的，梅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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