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

叶九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套银针，拿着娟布仔细擦拭。眼睛看着床榻上的人，话却是对夙与说的，“你带姜离出去，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进。”

姜离蠕蠕唇，也只是深深看了眼床上之人，微点了头，算作同意。

待夙与同姜离出去后，叶九却停了动作，指尖挑起一根银针，猛地刺入床上之人的右手虎口，面上颇为阴狠。

“盛无年，九百年前他欠你的，这些年来，早该还完了。”叶九轻声喃道。

三个小时后，叶九推门而出。夙与迎上前来，“去休息吧！”

叶九捏捏眉心，对夙与轻轻摇头。“姜离，随我来。”

叶九坐下看向姜离，两人一时无话。夙与为叶九添了杯水，叶九瞥他一眼，她不爱喝茶。像知道叶九心思似的，夙与轻笑，“你哥说的。”叶九抓起饮了大口。

“叶九。”姜离细声唤道。叶九没看他，长长的睫羽垂下，“是亡心。”

姜离猝然抬起头，琉璃色的瞳孔急剧缩小，“他们还是，还是……”

“姜离，你知道，哪怕我可解天下之毒，唯有亡心，非得一物换一物，一命换一命。”叶九哑着嗓子说。

姜离当然知道，他家族以制毒闻名于世，亡心虽不是最厉害的，却是最阴毒的。解法只一个，以物换物，以命换命，且必须得是心甘情愿，还得赔上所有记忆。亡心，亡心者，是为忘。

叶九看他脸上颜色，便猜得个七七八八。“走吧！”她对姜离如是说到。

姜离坐在床边，他此刻一身白衫，若是忽略他脸上近乎惨不忍睹的憔悴，到真有几分飘逸出尘。

叶九转头对夙与说，“你来护法。”

姜离看看叶九，没说话。

“事到如今，我问你，可悔？”姜离觉着这话有几分熟悉，啊，当年叶九也是这么问的。

那时是九百年前，叶九在仙门大战中受伤，闭关养伤百年才堪堪出关。姜离那时寻上她，第一次求她，原是盛无年偷了他家族姜氏的秘籍，被抓，按律法恐是要被千刀万剐，灭道销魂。

叶九一身修为尚未恢复，最后她哥，即墨羽出面，保得盛无年性命，罚戒鞭百道。而姜离须得进入荒域百年，姜离虽为姜氏小辈，可却是个外室之子，没什么特权，由着族中侍卫送到荒域入口。当时叶九站他身后，他给叶九个背影。

“痴缠百年，时到今日，姜离，你后悔吗？”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哦，他说，“那，你对那位大人，后悔吗？”他听见叶九在他身后笑，他向前走了步，“走啦！”

一时失神，回神时，姜离望进叶九的眼，“你对那位大人，可悔？”一如当年，历经磨难的人，已不复少年，不变的仍是这一问一答。

叶九为姜离和盛无年换了眼，姜离有关与盛无年的记忆也消了个干净。

入夜时姜离还在昏睡着，夙与背起他，与叶九出了阴阳界。

“你明明有办法的。”叶九听到夙与这般说道。

这话没头没脑，叶九却知道夙与话里意思，亡心须得赔上全部记忆，她既然可只消去姜离有关盛无年的记忆，那想也是有法子的。 “有办法又如何？九百年，他还有几个九百年，无论是作为姜离，还是姜氏公子，他都不欠什么了。”叶九声音很轻，若不是夙与耳力极好，恐是听不见的。

叶九一行回到店中时，即墨羽不在，桌上倒是留了字。

叶九看了眼，即墨羽去了云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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