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无常（一）

在水镜里看完了澹台烬和黎苏苏恩爱的一生后，我问那个无名的声音，祂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所谓的因果未尽，我都已经死了，不管什么因果都和我没关系了。

祂起先不说话，我也逐渐从不知身在何处的惶恐中清醒过来。一个人若有了欲望，他所言所行就不是无迹可寻的。

人是这样，神魔也不例外。

祂将我带到这里，又给我看这些前尘后世，不就是算准了我因澹台烬黎苏苏惨死，定恨不得手刃仇敌，迟迟不给我回应，也只是想让我在愤怒中失去理智，只能向祂祈求能有一个报仇的机会。

细想下来，祂应与他们有仇，想借我之手除去他们。可神佛无心不染俗尘，祂怕是也不能直接动手，只能借我之力。

可我偏不如祂意！

在被制成人彘扔进蛇窟时，我便体会到一个道理，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女子都只能依靠男子而活，可男子有太多在乎的东西了，建功立业封侯拜相，那一样不比女子重要？

男人们最爱的还是自己，女人想依靠他们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不过奢望。

我为了离开叶家迎合萧凛，大婚之日妖物作祟他却因为宾客离我而去，般若浮生出来后，他因为幻境的情感不顾我被叶夕雾欺凌的过去对她照顾有加，后来更是为了掩盖被叶夕雾所伤的事实服下碧血丹伪装战死，将我抛在盛都被人欺侮！

为了权势攀附澹台烬，原以为年少时种下的种子结出了善果，他又将我扔进蛇窟日夜折磨！

不过短短几年，依附他人而活的苦楚我竟都尝了个遍！

我过够了被他人耍得团团转的日子！

若我轻易失了主见听从祂的吩咐，重来一次也不过再为他人作嫁衣。所以哪怕我再恨，也不会就这样被牵着鼻子走。

仇，我要报，人，我也一个不愿留。可这仇要怎么报、何时报，应由我说了算！

不过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若祂纯粹是看不惯我这悲惨的一生想大发善心，只能说再好不过。

为了试探祂，我装作大受打击心如死灰的样子，不提如何恨、如何怨，只叹身世凄苦无枝可依，命该如此。不如尘归尘土归土，早入轮回忘尽前尘。

若祂不图其他，知我没有复仇之意便会答应送我往生，若他有所图谋，便会劝我报仇雪恨。

听我这样说，祂果然出声：“看完这些你不恨吗？不想报复他们看他们痛苦吗？”

祂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波澜，我却听出了祂的急切。

我心中暗暗发笑，原来神明也会有自己的欲望吗？

笑完又有些失望。神明的欲望也要让我一小小凡人去实现呀！

我看他不起，面上却不显露，只露出娇弱无依的样子。

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不把自认为毫无威胁的存在放在眼里，就像人不会在意脚下的蚂蚁。我就是他眼中的蚂蚁。

我眼中含泪，“我当然恨！可我只是凡人，面对他们，我能做得了什么呢？不过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罢了。”

想让我帮你，什么都不付出怎么行呢？

“我不能沾染俗尘，给不了你太多，便予你破除迷障的能力吧。”

“破除迷障？”

他不出声，我也不甚在意，这个能力倒也不错，用得好了可为我增添助力。

只不过……人都是贪心不足的。

“我已经知晓会发生什么了，能不能看穿迷障也没那么重要了。只是我想复仇，我的仇人却比我强千倍万倍，我空有智慧……”

我试探性的发问，他能给我更多助力自然不错，要是不能也没有损失，有这些记忆在，我总不至于重蹈覆辙。

不过瞬息，我的眼前就多了一个兔子模样的玉坠。玉只是普通的玉，样式也无甚出奇，只是莫名觉得熟悉。

“这玉坠内有我的法力，可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迷雾就开始聚集，我感到一股斥力轻柔地推着我，我知道我该走了，便又问了一句，“您的法力何时会耗尽？”

此时我已快离开这里了，眼前开始模糊，那股斥力在我身边缠绕，困意随之而来，朦胧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太温柔也太陌生，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落泪。

“你还活着，它就会一直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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