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显得格外的好走,终于赶在天黑之前下了剑山,之后的山路基本都是常年要走上千次,跟手心里的纹路一样,一清二楚。
他爹,你说这臭小子去哪儿了,三天前去采药,我就给你说,别让娃去,别让娃去,那么大点孩子,常年进山挖药,你这当爹的到底咋想的,是不是你的儿,你就不疼么?
瘦弱汉子挠了挠头道:这平日里,娃对附近几座山都熟的很,哪里有药,哪里危险,常年跟着村上采药队进山,这峰儿比我还在行。
那这次呢,这次咋啦,谁知道是几个人去的,三天了还不见回来,十里八村我问了个遍,人家大人小孩都回了,你家娃呢,你还我儿,你……我的儿啊!
你一天就知道嚎,外耍噶子就回来了木,你嚎个撒,害怕村里人听不到你外声音么!
瘦弱汉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就像挖塌了水坝,一发不可收拾。
妇人听闻这话也不哭也不闹,一双眼睛就像护犊的山狼,眉眼倒束成三角状,缓缓说出几个字,却震的墙皮淑淑而落。
袁承志你再说一遍
只听得噼啪一声,屋门应声而碎,汉子早已跑出屋外,刚好看到栅栏外背着竹篓的袁峰
你个小兔崽子,去哪儿,看我不卸了你腿!
看着飞也似的爹爹冲自己而来,袁峰一个健步翻身到妇人身后躲了起来
汉子看到这儿,蹲在院里嘿嘿笑道:你个小兔崽子
娘…………孩儿回来了,你看我采着什么药了,还有……
妇人呆呆望着黝黑的少年,颤声道: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你这是要吓死娘么。
啊,你这去哪儿了,三天一点音讯都没有,你这是想要了娘半条命呐!娘亲歇斯底里哭喊着。
……
此夜无话,一场人间最美的风景便在这个小村落的无数鼾声中迎来了黎明前的第一束光。
木桌前
袁峰一听到爹娘说他已经三天未归,惊的大声道:啊,爹,我明明就是在那个石头上睡了一小会,怎么可能过去了三天,那我还不得被山豹啥的给吃了啊。我记得那天也就午时左右,突然天一下子就黑了,大白天的黑的跟墨一样,我吓得躲在石头旁,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怎么可能一下子睡了三天。
汉子扒了一口饭,那天午时确实天黑了一会,听你爷爷说,他听当地老人以前说过,不知道多少年前,也出现过这么一次。当时南边的一座山,因此下陷了十多米深,原本泥水和莲河是一条河,就因为这,河都被拆开了。好像是叫个撒地牛翻身,明明是地动,跟天有个撒关系,谁知道是什么神仙打架闹的。
少年听的浑身颤抖,饭都忘了扒。想着山上的遭遇,也不知道该不该给爹爹说。
妇人看到孩子的异样,忙问道:咋啦儿啊,吓到了,别听你爹胡说,哪有什么神仙,估计就是下白雨前后的黑云把日头遮住了,吃饭。
哦,是,娘亲
可孩子还是禁不住心里的疑问道:爹你说这世上真有什么神仙和妖怪么
屁大孩子听听就算了,哪有妖怪神仙,进山这么多年,咱们见过神仙妖怪么,吃饭
哦,是,爹爹
少年最终压下心里的疑问,想着到时候去问问村里的张爷爷,村里都说,他老人家,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就连啥时候下雨啥时候晴,老人都能算出来。
再过几日,就是镇上的大集了,袁峰和父亲清点了一下竹篓的药材,好药还真不少。父亲说,到时候咱们先把常见的几种药材分分类,加上爹之前挖的那些甘草啊,地骨皮,龙骨草什么的,合着村上采药队分的山猪皮毛一起去集市给卖了,过段日子咱去宁州城看看你姐姐。
去大城咯,去大城咯
袁峰所在的这个小镇名唤义津,也叫义井
相传上古大周王朝先民曾自周冢山一带前往中土,途径此地,人困马乏,饥渴难忍。于是周人头领决议,在城北三官古庙休息一晚,次日再走。为解决人马饥渴,他命令随从找水解渴,埋锅造饭。随行四处找水不着,心急如焚。这时,正在三官庙内休息的周人头领忽入梦中,见一白头老翁前来跪奏,说三官庙后有一古井,内有清水可饮马做饭,解决时需。并留诗一首:
天气多灾旱,
老王过豳南。
井在神像后,
义渠永不干。
周人惊醒,急忙命人依梦找水,随后果然在三官古庙神像后发现一口古井,井上有一个四方形四个金龟形状的石井盖,挪开石盖,取出井水,真个香甜可口,解决了当时人马饥渴之难。此外,在当地还发现八口盖有金龟石盖的水井,八口水井皆有石碑镇之。周人大悦,心存感激,命名此井为义井。因此地地处周冢山之南,因此,小镇还有别名唤作南津
小镇民风淳朴,人杰地灵,自北向南止于大城宁州断崖之上,状若龙头,低首往宁州以南大澤华池汲水样。东西两侧有崇山峻岭横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且大山无量岭南麓便在小镇东北三十里地,使的此地别有洞天。
说到这小镇集市,只听得马蹄声响,袁氏父子二人策马扬鞭直往义津而去。
入眼所见,人头攒动,摊位应接不暇,叫卖声不绝于耳。有吃食,布匹,牲畜,等等
当然此行目的还是集市以北的药材集,所谓集可不就是合在一起么。大大小小的摊位上摆放着义津一带常见的草药,也有收售兽药的摊位。
汉子拉着马车一路自人海穿行而过,走到一个长须花白的老人面前停了下来。
哎呀,这不是小袁么,怎么这次带着小子一起送药来啦
呵呵,老胡头,这次带的多,弄到一条五尺有余,碗口粗细的甘草,您给掌掌眼?
老人摸了摸袁峰的脑袋就把一节干草放在嘴里嚼
嗯,这个?来,要了,捏个马子
袁承志伸手进老胡头袖中,一会眉头一皱,一会点头含笑,一会又盖了盖药材帘子,眼见做势就要走!
老胡头尴尬一笑道:嘿嘿,小子,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我,就你说那个价儿,五十钱,不能再加了。
哈哈,好,后头再有大药我还来!
得得得,多少年了,一直说这话你不骚的慌,还大药。
听着父亲褡裢里的那些铜子儿叮当作响,袁峰说到:爹爹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用我这双好手去采更多更好的药材,还有大药也要采,帮你和娘亲过上好日子。
袁承志听完,用他那不完整的右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道:你能健健康康的长大爹就高兴的很,采药还有爹呢
爹爹
归来的路上,除了空空的马车就还有两串冰糖葫芦安安静静的躺在袁峰的身旁
袁峰看着车辕上那瘦弱的男人,鼻子一酸,泪水恰好掉在了冰糖葫芦上!酸甜苦辣咸,样样都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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