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生

我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继续朝前走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方向，只是凭着感觉走，一路都做了记号，可感觉像是在原地转圈，四周之景颇为眼熟，可不见记号。

我叹了口气，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李影：小哥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谢谢你一直帮我，我记不起来你是谁，他们都说你是很重要的人，我也知道，你很重要……

李影：我不是信口胡诌的，我是从心底就这么觉得，我好像很喜欢你……

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口处传来，不算很疼，但绵绵不绝，像万针穿心，绵长而疼痛。

李影：你看，又是这样。

李影：只要是你，我心里那种愧疚又难过的感觉就会占满。

“那是一种想要却不能得到的难过，想靠近，却又不得不退开。”

……我像是在跟一位知心人说着悄悄话，没有人回应，可我却像鱼儿见了大海，倍感亲切，不缓不慢地倾诉着几年来无人可说的痛苦。

我一直在走，步子从未停下来，一直在说，尽管没有回应。

很久很久，甚至能感觉到我头发已经及腰，指甲也变得很长，明显感觉到瘦了很多，眼睛酸涩，几乎是撑着一口气在寻找。

没有昼夜更替，也没有季节更迭。雪一直在下，却从未没过膝盖；山上的主角似乎一直是黑漆漆的树，像是一副被暂停了的画，一成不变，死寂而单调。

鹿溪：噗——

正闭眼施法的鹿溪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时雁吓了一跳，险些被打到眼睛，九妖迅速飞过来，九颗头一下吞下九只魔，冲时雁吼。

九妖：走！

时雁转身回了言乔殿，连忙问鹿溪怎么样。

鹿溪脸色苍白，情况明显不好，可他没有睁眼。

鹿溪：阿时，守好言乔殿。

鹿溪：不惜整个妖界之力，守好言乔殿。

时雁的眼眶红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只是李影在拿命博，他也在拿整个妖界做赌注。

时雁：鹿兽，我知道，你也要撑住……把他们带回来。

时雁咬牙走掉。想是知道了什么。魔界趁虚而入，妖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伤惨重。

要赢到最后，得有多难。

……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停下步子，却没有一丝一毫要动摇的想法。

“时光机。他们说我是你的主人，我如今需要你的帮助，不奢望让我找到他，把记忆还给我，让我想起他是谁……”

“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作为交换条件。”

“宿生，我一直在。”

“一直存在于你灵魂中，你在，我便在。”

……

李影：我想起你了，楚歌！雪狐就是你，我怎么任由你跑掉呢？对不起……对不起，你出来好不好？

李影：我怎么那么笨，自从你出现，我便再无危险，楚歌，我错了，你出来见见我，我好想你。

尽管步履虚浮，已是举步维艰，可我仍一步都不愿意停下。不忍看我受伤，不忍看我难过，除了他还有谁呢？

这三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可白雪皑皑中我的声音被埋没，脚下的雪无边无际，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李影：楚歌……你出来啊，你不要独自承担一切，我可以和你并肩承担的，九妖，鹿溪，他们都可以，你不许一个人扛下所有，楚歌……

我一直在喊，不论雪下得再大，脚下的路再远，回头看，我的脚印很快被风雪洗刷干净，我孤零零地站在风雪中，眼前雾蒙蒙地一片，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自己……

李影：楚歌我求求你，你出来……

李影：你不要躲着我，我不会放弃你的，你能为我做的，我也都愿意为你做，楚歌！

李影：楚歌……

风雪像是刀片，在我脸上胡乱拍打，温热的红色液体从脸上留下，滴入雪地里，很快被埋没。脸上的痛感减轻，我摸了摸脸，果然伤口又都好了。

李影：楚歌！我知道是你，你如果不肯出来，我就在这里陪你一辈子！

话音刚落，雪白的狐狸出现在我脚下，褐色的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下一瞬，雪狐唰唰唰长大了，身形颀长的少年出现在我眼前，一袭白衣与雪交辉相映，一头白发在风雪中肆意飞舞，熟悉的桃花眸也成了银白色，他向后退了一步，似在黯然神伤……

楚歌：李影，你为何不肯忘了我？

李影：楚歌，是你不肯让我忘了你，你封印我的记忆，却又出现在我身边，梦中，保护我、帮助我……要么你走的潇洒，可你飘飘忽忽，举棋不定，分明是不肯让我忘了你。

李影：你凭什么，楚歌？

我几步走向他，伸手抱住他的腰。

李影：楚歌，你跟我回去。

楚歌：傻丫头，这是仙雀山，若随你回去，便前功尽弃了。

李影：那便前功尽弃吧，该面对的，我们一起面对。楚歌，我好想你，你不许再对我施法，我怕我再也想不起你来了……

李影：楚歌，就算再痛，我也想和你一起。若你不在，人间便不算人间了。

我闭了眼，埋头在他胸前，不去看这漫天的雪，抱着他，我便觉得好温暖，满目黑暗中，我感觉到他俯身抱住了我。

楚歌：好。

只一个字，我心满意足。

李影：楚歌，谢谢你，一直坚定不移地选择我。

楚歌面上浮现浅浅的笑意，那一刻，漫天的雪停歇，我眼中似乎看到了桃红柳绿之景。

他低了头，我屏住呼吸，不由得瞪大眼：“他是要……”

软软的触感在我唇上，只一瞬，犹如蜻蜓点水，来不及细细品味，楚歌就已直起身。我后知后觉地捂住嘴，也看到楚歌红红的耳垂。

楚歌：我们回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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