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蝴蝶.魍魉

红棉，我要和你讲一个故事。

他凝视着我。

我在他的注视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他把一盏灯拿过来，靠近，再靠近。

他想看清我的神色反应。

我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可是我不愿抬头看他的眼睛。

一夜之间他仿佛衰老了。

他仿佛一夜之间，就走向生命的暮年。

他走近，走近。将我的下巴抬起。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他说：还是那么让他心碎。

他转过身。

他重复自言自语，嘴唇颤抖着不停讷讷：

“我认得你的。你是她，没错！我日思夜想的女人！…还是那么美！美得令人心痛！”

他把灯移近，不能再近，眼睛也低俯下来。

‘’你的眼泪出卖了你。我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你的眼泪，女人的眼泪。‘’

他用粗糙的手指，揩拭我的一颗泪珠。放在灯光下，那颗泪珠没能拖举空气的重量，蜿蜒成细细的溪流，消逝了灯下的光芒。

我的心颤抖而蜷缩，黄昏已经过去，黑夜早已放下重重的帘幕。黑夜就用这重重的帘幕包裹了我颤抖得疲惫的心。

他转过来，让我看清他的面容的刹那，我心碎而迷醉地闭紧了双眼。

我看清了他的容颜。

我依然坐在华丽的椅子上，我需要支撑。虽然我不会倒下。

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使我倒下，就好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使我畏惧某种力量本身。所以，我终于看到这容颜，沧桑过后，没有改变，它使我的眸子里一定升起一轮灿烂的光芒，只有垂死或更生的时刻，才可以展现在一个人的瞳孔里。

一生太长，一瞬太短。

我的内心都是矛盾的困惑。

许多人说过我的眼睛里的光辉，有时因为过于明亮，会灼伤别人。

甚至有人为此，将我定性为一个冤孽。认为我的目光的存在，容易引起人类的所谓灾难。为此我不平。

也许，我只是该做一个盲者，不需要有人再为我举起明灯。

可是，我始终是让一群人失望的存在。他们只觉得我是一个妖孽。

灯，被他放在一边。

他说：睁眼，红棉，睁开你的眼睛，我不怕被你的目光灼伤。

此刻，他也想要用最凝厉的眼光，穿透我的五脏六腑。恨不能对我剖心挖腹。

为什么？

‘’你伤害了我的骄傲！‘’

我听到他粗重的呼吸。

我何曾侵犯他的尊严让他觉得愤怒？

我何曾伤害他的骄傲？

我努力回忆，我在他面前，做错了什么。

完全不记得。

完全的无辜。

可是他步步紧逼，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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