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那年十岁

世界上真的会有神吗？那年的秋风刮的有些清凉,落叶铺在过道,金黄一片。

她坐在屋坎前擦着手里的神像,内心既无助又复杂。

“爸爸,这个是什么呀？”四岁的晚风刚搬来新家,奶奶弯着腰打扫着卫生。堂屋的高台桌上放着一尊神像,插着三炷快要烧完的香。

“晚风啊,在这里听话点,别给奶奶添麻烦啊,爸爸很忙,乖。”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划开她紧拽着的嫩手,朝着奶奶招呼了几句就骑着摩托离开了这里。

机车的响动声越来越远,小小的晚风踏出门槛张望着,眼眶里滚动着几颗泪珠。

“晚风啊~来奶奶这里。”身后亲和的声音响起,女孩拿起袖子胡乱擦拭了下眼睛,噔噔地跑上前去。

奶奶手里抓着两颗脆枣,看着孙女欢喜极了。

枣子很甜,很好吃。那时候枣树还没有很高很大,结出来的果子压弯了枝干,晚风只记得好吃,很甜。

“奶奶,这个是什么呀？”晚风睁着大大的眼睛,奶奶连忙将她的手放了下来：“晚风啊,这是土地爷,是神仙,保护咱们的,不能指的吼。”

晚风乖巧地点了点头,只觉得厉害,跟着奶奶一起作揖。

现在城市里的人家家中要么不弄这些,要么就是大大方方供着财神爷。财神那哥们简直不愁吃穿待遇优厚,人们抢着迎他。也恰好他土地喜得清静。

丫头每天上学放学都对着他的神像拜一拜,遇上烦心事也会冲他拜一拜什么的。可他管辖的范围不过是使这里风调雨顺,照着上头的意思办事罢了。天上神仙各显神通,偏偏他是最接地气的那一个。

那天下午爸爸的死讯通知而来,奶奶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晚风跪在灵堂守了整整一夜。办不起特别好的葬礼,奶奶也没有通知那些所谓的亲戚。

奶奶病倒了。

晚风那年才十岁,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助。邻居都陆续搬去更好的住所了,偌大的巷子里几乎只剩下她们一家常驻的人户。

奶奶样子疲惫,眼神无力地耷拉着,她没办法跟去送葬的地方。晚风那天忘记了给他上香,一直忙到晚上也不曾合眼。

她有些害怕,着急。她一声声喊着蜷在床上的奶奶,泪水滴在单薄的被褥上……

奶奶缓缓睁开眼睛,她说看见爸爸跪在她的跟前求她不要走,爸爸是爱着晚风的。

爸爸的鬼魂在屋内游荡着,转而撞上眼前冷着眸子的男人。他启唇道：“梦已经帮你了,待会会有人来找你,那是无常。”

“谢谢神仙！”

他垂眼看着床边累得睡着的丫头,心里竟有些不舒服。他把被子轻轻拉上女孩的肩,轻轻叹了口气。大概只是神的怜悯之心吧。不过几日不见,她竟长高了这么多。

秋去冬来,今天冬季的平均温度定在12°应该就足够了吧。男人细长的手指在湖面的空中一挥,波涛与树叶渐渐随风变化着,暗示着季节的更替……

“晚风啊,多穿点衣服！”

“好！”地铁上很暖和,人多,也有空调。朝着外面的空中哈一口气,能看见一朵大大的白雾。晚风兴奋地搓起小手来,今天是拿成绩单的日子。

班上的同学个个都咋咋呼呼,有的紧张地盯着窗外看,有的拍拍胸脯自信心满满……晚风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一边,将手缩进棉袄袖子里,等着老师进来。

奶奶不懂的怎么打车,更不会买票坐地铁。晚风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

“喔~晚风没人来接她~”

“她考那么好她的爸爸妈妈又不知道哈哈哈”

“不说咯,妈妈说我考九十五分就带我去吃肯德基的~耶！”……

晚风想哭,但她没有哭。奶奶说过,晚风也是有人疼的,因为晚风是特别的孩子,比一般的小朋友都要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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