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话

地铁站广播响起,女孩抱紧怀里的书包,坐向刚下车的人腾出来的座位。

银行卡里所剩的钱不多,除了平时的生活用品和学费,她还要照顾身体虚弱的奶奶。晚风只剩下她奶奶了。

好在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生活没有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爸爸走得突然,钱包被交警找出后已经被撵得皮布分开了,一张身份证与机动车驾驶证,还有一张密码是她生日的银行卡……

妈妈一次也没来看过晚风,从她被生下两个月大。她就没见过自己妈妈是什么样子,哪怕是一张合照。

“下一站,宁湾区,要下车的旅客请……”一口气从晚风口中轻轻呼出,拿起座位旁已经倒在地上的伞,踏出地铁感觉呼吸的空气都舒服很多。

手里的伞看来已经用不上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剩下路旁店铺的屋檐上几滴还在啪嗒啪嗒落向地面。

“阿姨！来两个菜包。”蒸屉里还保留着一些余温,老板娘总是会替她留两个包子。大概从这丫头上学起,就已经成了习惯。

小区看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了,不论是用具还是外观,看上去都有些破旧。只有这样的出租屋才比较便宜。

“晚风回来啦。”奶奶坐在凉席上扇着风,笑容牵起她眼角的皱纹,正要站起却又被晚风扶下：“奶奶,喏,你最爱的包子。”

“你这丫头,我说了我现在就只吃一个了,怎么还买两个来。”

“哎呀,阿姨天天好心给你留两个呢，你总不能辜负人家阿姨一片好意吧。”

“我不管,那你给我吃掉……”

院子里种了一颗枣子树，现在还只是一树的青果。奶奶信佛,就算再穷也会给供上的菩萨上几柱香的。

“这枣子什么时候熟啊,想吃了呢。”晚风一口咬下奶奶舍不得吃硬塞给她的菜包子,望着眼前这颗大大的枣树发呆。这枣树应该很久就有了吧，好像搬进来的时候就只比现在矮一点的……

“咳咳,咳……”屋子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晚风连忙接一杯热水端到奶奶床边：“奶奶,都下雨了,别睡凉席了，会着凉的！”

晚风熟练地将床铺好,扶着奶奶喝下热水才肯放心。“哎呀糟了，我去给菩萨上香。”

“奶奶,你躺着吧，我早替你上过了。”

见奶奶安心睡下,晚风才开始准备洗澡。夏天的风穿过院子的草树,发出“唦唦”的响声。

一个浑身充斥着寒冷气息的男人出现在高大的枣树旁。准确来说,他是属于这片土地的神。

“今天明明受了伤,为何回来还能如此开心。”他微微歪了歪头,隐约看见女孩背上的伤,她继续往下脱时,他转身消失了。

“嘶-”就算是温热的水,接触到伤口也会无比疼痛。被同学排挤欺负,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坐在书桌前,晚风擦拭着湿漉的头发。淋了雨大不了就洗个头。

刚攥起的笔停在日记本上,她轻轻呼吸,叹出口气,气息小到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察觉。

日记的收尾画上了一个难过的表情。他又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想抚摸晚风的头,可女孩一个喷嚏就劝回了他伸出去的手。

“喂,都几点了还不去睡。”他忍不住启唇,音色冰冷终究抵不过语气的压制。

“写完再睡。”

？！！！他的确愣了一下,这女孩,刚刚是在回答她？

晚风忽地一下挺直了背,把他都吓了一跳：“谁？谁在说话！”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连眉头都所在了一起。她一把抓起桌上看起来最有杀伤力的剪刀,四周却并没有人。

“别害怕。”他伸出手来朝她面前晃了晃,这女孩确实看不见他的样子。“你刚给我上了香,我是保护你的神,所以别害怕。”

晚风还是无法接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奶奶已经睡着了。她钻进被窝,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没有空调,女孩的额上已经浮出了几粒汗珠。

“你不热么？”

“你你别过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走到她跟前,将手伸像女孩的被子。手掌心冒出一丝丝冷气,是温和的,并不会让她觉得冷。

见没了动静,女孩才稍稍露出了头。一天很累,她就这样裹着被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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