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第四章

张九察觉到季云帆的眼神，突然有些心累，解释起来：“我挣得就是个运气钱，不是无所不能的。人家两口子闹矛盾，我往里面插一脚，你觉得合适吗？”

”这不是简单的闹矛盾！我大伯死了，已经出了人命了！只有你能管！要不然，我大伯不是白死了！”

张九坐回座位，挨他近了些，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年轻人，你还没有结婚，你也许并不明白，一段婚姻失败，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双方都有问题，两方都要负责人的。你大伯是受害了，没错，但是，你敢说造成这样的悲剧，他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吗？他的责任，就一定比他的妻子少吗？”

季云帆渐渐沉默下来。

张九有些不忍，却依然要让对方认清现实，道：“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如果一个作奸犯科的罪犯，打算对一个单身女子进行侵害，但是他没有得手，反而被女子击中要害身亡。这种情况下，难道就因为罪犯死了，所以他就没有责任吗？警察就应该制裁女子，就因为她失手杀了罪犯吗？”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他们之间的事情，外人是没有资格插手的。他们之间孰是孰非，没人说的清，所以，我又凭什么，站在什么角度去管这件事情呢？”

“对于你来说，你大伯是你的亲人，对你好，你想要孝顺他，这无可厚非，但是站在别人的角度，就不是这种情况了。”

季云帆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迈出了铺子。

陈旭见季云帆情绪十分低落的离开，有些不满地白了张九一眼，鄙夷道：“你故意的吧？说了那么一大堆，不就是不想管人家的事吗？用得着说那么一堆废话？还把自己见死不救说的那么无奈和理所当然！”

边摇头边摇头作惋惜状，“啧啧啧！这人呐！脸皮厚起来，真是可以无所畏惧，黑白颠倒，胡说八道！还不用上税的那种！”

张九回怼，“你懂个屁！人的世界，太过复杂，往往办了事，还落不下好名。一旦开个头啊，就没完没了！我就想安安稳稳地经营好我的铺子，挣个小钱，有机会呢，再找找我那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就行了。你们那些破事，我才不想管。”

陈旭恨恨地白她一眼，“你之前自己都说了，季云帆他大伯的死不是人类造成的，你怎么就不能管了？现在又说这些。我看你啊，借口真是比你自己的头发还多！”

张九不耐烦了，“嘶～嗨！我说今天老跟我唱反调？你才和季云帆认识不到十分钟，你们就兄弟情深，英雄相惜了是吧？你还帮他教训起你师父来了？能耐了，翅膀硬了是吧？”

陈旭将手中擦拭货架的湿毛巾往地上一摔，指着张九吼了一声：“我怎么就认了你这么个铁石心肠的师父？！季大伯对季云帆来说是什么？说是大伯，其实那算是爹啊！没他大伯，他哪里有今天！你爹被人害死了，你什么心情？！不知所谓！”

说完，也不管张九的反应，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张九起身弯腰将地上的湿毛巾捡起来，丢进水盆里，一言不发地望着陈旭离开的背影。

夜晚八点，陈旭叫了几个狐朋狗友在K房里唱歌喝酒。

直到九点半，人才慢慢散去。

陈旭喝的头重脚轻，晕晕乎乎地走在寂静的路上。他虽然喝多了，但是还清楚的记着自己胸口的符包。他伸手摸了摸，确定还在，才安心地继续往回走。

突然感觉自己一阵恶心，跑到路边一棵树下，大吐特吐起来。吐了足足十分钟，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他今天心情不好，并不是简单的为季云帆抱不平。就像张九说的，他们认识不到十分钟，本来也没什么感情，不至于为他激动到这地步。

只不过，季大爷是好人，平日里热情助人，对谁都笑眯眯的。自己小的时候，给家里人赌气跑出来，迷了路，还是季大爷不顾大雨将自己送回了家。

更是因为，他觉得张九冷血。看张九整天嘻嘻哈哈，有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有他知道，张九其实骨子里是很冷的。

该做的，不该做的事，张九一向分的很清。不管别人怎么求，用多少钱买，她都无动于衷。说得好，叫有原则，说得不好，就是冷血。

他甚至不止一次在想，自己跟她认识了那么久，又是她的徒弟，要是自己遇到了什么要命的事情，而恰好又是张九认为不该管的那一种，她是不是就真的不管了？就真的看着自己死？

这不是冷血，又是什么？

“小哥哥！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一个甜的发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旭定了定神看去，竟是一个身穿红色吊带裙的年轻女人，开着骚气的法拉利敞篷跑车，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女人撩了撩耳后的长发，对陈旭魅惑一笑：“小哥哥，要上车吗？”

陈旭一看立时反应了过来，故意凑到女人面前，邪气一笑：“随便邀请男人上车，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确定，要我上车？”

女人脸上没有丝毫害怕拒绝的神色，反而镇定地笑了笑：“我只不过看小哥哥一个人在路边挺可怜的，想要送你回家而已。再说，小哥哥长的这么帅，总不会是坏人的吧？”

陈旭挑眉坏笑，“坏人可永远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现在，还要送我回家吗？”

女人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随手打开了车门。

陈旭一看，这是遇见胆大且奔放的女孩了。谁也清楚主动邀请男人上车，且话说到这个份上，女人也不拒绝是什么意思了，大家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陈旭平日里玩惯了，向来面对美女的邀请便没有拒绝的。此刻若是再刻意推辞，也不是他的风格，更怕被眼前这个胆大的女人取笑。

男人向来把面子看得十分重要，受不了任何雌性的激将和轻视的。

女人发动引擎，专心致志地望着前方，随口一问：“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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