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皮人

缪憬一和孟笙慢慢向后挪动，将后背紧靠在墙上。墙壁传来一阵凉意，让两人精神了些。

“吱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缪憬一拉着孟笙迅速躺下，盖上了被子。

老旧的木门咯吱咯吱地响着，听起来像是一种诡异的笑声。

“咯吱…咯…咯吱…”

孟笙打了个寒噤，又不自觉抓住了缪憬一的手，缪憬一想要抽离，试了几次，发现孟笙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根本挣不脱，便作罢。

孟笙透过缝隙，分明看到一个血淋淋的生物爬进了屋子。

那东西之所以血淋淋，是因为它没有了皮。整个身上的血肉清晰可见，有些地方甚至漏出了白花花的骨头。它的牙齿没有了嘴唇的包裹，整个牙床暴露在外面，不停淌着血水。两个眼球就这样轱辘轱辘地转。

孟笙攥着缪憬一的手紧了紧，同时他感受到缪憬一的手也轻轻攥了攥孟笙，无声的安慰平息了孟笙想要大吐一场的欲望。

“咯……”无皮人用四肢支撑着地面，左嗅嗅右看看，通过被子缝隙能看到的空间有限，一会儿那无皮人就不见了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还是一片死寂，此时被子里的两人已是满头大汗，空气越来越稀薄了，只能听见二人粗重的呼吸声。

孟笙拉了拉缪憬一，轻声说：“我看看他走了吗。”

也许是孟笙实在喘不来气，便轻轻把被子掀起一个角，四下望了望。房间依旧很黑，但睡前他们将窗帘拉开一个缝隙，月光刚好可以将房门口的一片过道照亮。

孟笙见房间内并没有什么怪物了，想要让缪憬一也出来喘口气。

“啪嗒…”孟笙摸了摸额头，心想：这屋怎么漏水呢…

“啪嗒…啪嗒…啪嗒…”孟笙抬起头，“啪嗒…”一滴血水砸在他脸上。

他这才赫然看见，刚刚在地上爬行的无皮人，现在正像一只蜘蛛一样盘踞在二人上方的房顶！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像是在看盘中的食物。

“呕…”孟笙干呕了一下，“在头顶！”孟笙一把拉起缪憬一逃下了床，刚刚跑到门口，缪憬一拉住他：“夜晚出门就触发了死亡条件！”

这时，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无皮人在房顶上向着二人的方向爬了过来。

“去窗户旁边！”缪憬一和孟笙又飞快跑到窗子旁，将窗帘完全拉开，无皮人从房顶跳下来，月光打在它身上，但对他来说似乎只是有点刺眼。无皮人甩了甩没有脸的脑袋，爬着向二人逼近。

缪憬一举起银制十字架，横在两人与无皮人的中间。无皮人似乎很怕这东西，但还是盘旋在两人身前。

“你很想让我们帮你报仇吧？”缪憬一说。

无皮人似是听懂了他的话，不再向前爬行，而是停在原地，等待二人接着说话。

孟笙掏出相框来：“你看…你看，你现在一定恨死了他吧？我们可以帮你报仇！”

“咯……”无皮人张了张嘴，但也只是发出了骨头摩擦的声音。无皮人好像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一滴血泪从它的肉上滑下，随后便爬出了房间。

孟笙冲过去把房门紧紧反锁，随后坐回床上，颓然抹了抹脸，心想：这丫的把口水全流我脸上了，我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帅脸还能要吗…

孟笙一边擦脸一边走到缪憬一身边。他正借着月光打量着相片中的两个人。

“刚才那个没有皮的人，应该就是昨天躺在楠木棺里的人。”缪憬一说。

“你怎么知道？”孟笙问。

“我昨天在冷藏室听到的，就是这种骨头摩擦的声音，”缪憬一答道，“按理来说，如果这座暗堡属于微拉公爵，那么最尊贵的金丝楠木棺材也应该是他的，有很大可能性，微拉公爵就是刚刚那个无皮人。”

“那上一个夜晚咱们看到的那个火人呢？”孟笙问。

缪憬一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火人与无皮人不是同一个人的话，那火人应该是无皮人的哥哥或是他的弟弟。”

缪憬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相框：“只是我们尚不能将他们对号入座，究竟哪个是哥哥，是吸血鬼猎人；哪个是弟弟，是吸血鬼。”

“你还记得，上一个晚上，火与火人都非常忌惮窗户这里吗？”孟笙说。

缪憬一点点头。

孟笙继续说：“吸血鬼惧怕阳光，那么吸血鬼为了避免被误伤，通常是不敢轻易到窗边的，是不是可以证明，火人是吸血鬼，是弟弟？”

缪憬一说：“按照你所说，火人是弟弟的话，那么在弟弟化成肉泥的时候，为什么会留下一个银制十字架，银制品对吸血鬼的伤害不亚于阳光。”

孟笙说：“那这么说的话，火人是吸血鬼猎人，是哥哥，他是被烧死的。火势不蔓延到窗前，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完成带吸血鬼弟弟沐浴阳光的愿望？”

缪憬一：“就是这个意思。

哥哥在小时对弟弟说，要把别人的皮给弟弟穿，满足他沐浴阳光的愿望，所以无皮人也许是吸血鬼弟弟。”

他们到底是生是死？天亮将要问诊的微拉公爵真的会没有皮吗？为什么本该和睦相处的兄弟会相互虐待？还有太多问题的答案没有浮出水面。

距离天亮大概还有四五个小时，因为太久没有休息，二人决定轮班睡觉，拉上窗帘后，孟笙睡前半夜，缪憬一睡后半夜。

等孟笙睁开眼睛时，缪憬一正一脸黑线看着他。

“怎么了缪哥，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我又帅了吗？”孟笙说。

缪憬一举起自己的手，自己的手正被某人的爪子死死抓着。

孟笙松开手，尴尬的咳了咳，说：“缪哥，我昨晚做梦，梦见我的脸被无皮人的哈喇子给腐蚀了，太恶心了…”

转头，却正对上缪憬一充满杀气的目光，仿佛在说：梦不能成真真是太可惜了…

孟笙不敢再和缪憬一有再多的交流了，手忙脚乱洗了个漱，就跟着他的缪哥下楼吃饭了，临走前将相框和镜子都找了个布袋子装上拿着了。

饭桌上并没有见到辛馨，也没人见到她的尸体，当孟笙落座时，npc说：“一共八个人，人齐了，请大家抓紧时间用餐，用餐完毕后我带大家去见微拉公爵。”

众人面面相觑，明明昨天还有九个人，今天npc却在八个人的时候就说人齐了，辛馨的下落，众人已是心知肚明，却都没有或不愿捅破。

“美女姐姐，我们这座古堡这么庞大，有没有名字呀。”孟笙问npc。

“我们这座古堡，建立于500年前，一直延用世袭制，当今谁统治管理这座古堡，这座古堡就以谁的名字命名。”npc说。

“那这座古堡就叫微拉古堡喽？”孟笙问。

“不，这座古堡叫做微森古堡。”

微森古堡？这座古堡的统治者不是微拉公爵吗？

孟笙放下手中的面包：“微拉公爵是有一位弟弟叫微森公爵吗？”

“不，微拉公爵的哥哥是微森公爵。”

孟笙与缪憬一对视了一眼，看来昨晚的猜测是对的。而其他人则是满脸疑惑，毫无头绪。

除了孟笙和缪憬一，谁也没有心情再用餐。缪憬一切着盘中的烤面包，孟笙则一口肉肠一口意面吃的满嘴油光。

李匀：“我希望你们有什么线索，可以及时公开，而不是自私地独吞，置其他人于不顾。”

李洵则：“现在你倒是装起老好人了，昨天还乱咬人，说我们是最有嫌疑的人，现在你这算是怎么回事，通敌吗？”

李匀气急败坏：“你这假清高别高兴的太早，昨天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两个带着你，指不定是不是想拿你当垫背的，今天没事了，你看他们还打算理你吗！”邓逢拽了拽李匀，却被李匀一巴掌甩开。

孟笙噗地一下吐了对面的李匀一脸肉渣，自言自语道：“好好的意面里放了一颗臭老鼠屎，晦气晦气。”

李匀拍案而起，一边骂着一边要打人，却被旁边的冯西东按下。

孟笙说：“吃完饭，我便会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李洵则，他昨天救过我一命，我不是有恩不报的人，不在饭桌上说线索，是怕有你这样的老鼠屎，坏了我们一整锅粥！等到信物找到，我们自会叫上所有人出去。”

除了李匀，其他人都对孟笙投来信服的目光。孟笙朝缪憬一挑了挑眉，缪憬一眼底依旧没有什么感情，但也给了孟笙一个会意的微笑。

饭毕，孟笙悄悄与李洵则讲了事情的经过。众人跟随女仆来到二楼的冷冻室，打开门，一阵冷风让孟笙不自觉往缪憬一身边靠了靠。

“我去，真都是棺材…”冯西东向后撤了几步，生怕从棺材里蹦出个什么玩意。

“请问，那个棺里是微森公爵吗？”缪憬一指着那口桑木棺问。

“不，那口棺中没有人。”

女仆走上前去，只用自己一个人的力气就打开中间的金丝楠木棺盖，看来之前死的三个人的尸体，她搬起来都不在话下。

棺盖被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似乎感受到棺盖被打开，男子的眼睛缓缓睁开，坐了起来。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待他坐起，众人才吃惊地发现，这个人，是第一天就死掉的王檬！

钱瑞雪吓得坐在地上：“他…他是活人还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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