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农村人大多都是烧香拜佛,而每个村里不同的姓氏都拜不同的神明,有的甚至是同一个姓氏而不是同一家族的,也拜不同的神明。每个神明的生日也都不同,所以村里一年会演好几出的戏。如果拜某个神明的人中富人多,捐的钱也多,那就会演上七八天的戏。而即使是再穷的人,也至少会演上两三场的戏。再加上,有时候有某一富人家做寿的,也会请来戏班演上几场戏“做热闹”。所以,一年到头,每个月都会有戏看。即使自己村里没得看,还可以搬张小椅子去附近的村里看。
农村演戏的时候,都会在看台的最后面正中间的位置搭个台,上面摆放着出资演戏的村民们所信奉的神明的塑像。而且,在每开晚上开演之前,也都会有某个有钱人家请戏班加演一段拜八仙,以示祈福。虽然捞仔嫂有跟我们说,信主的人不能看这种戏,但我们这些孩子还是忍不住要跑去看,只是尽量避开神明的塑像罢了。同时,在拜八仙的时候,就把眼睛掩起来,只听不看。但因为看的次数多了,光听也知道这时候是八仙中的哪一个出场。
看的戏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迷上了它。所以,在那段自卑、怕出门的日子里,即使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我也不会感到无聊。我时常会趁着家人都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的穿起父亲的衣服,然后再把以前母亲绣花时用的套箍套在腰上,甩开长长的袖子,学着戏里所看到的模样,自唱自演起来。一会儿演皇帝,一会儿演大臣,一会儿演书生,一会儿就演元帅。经常的时候,还会拿起赶蚊子用的甩把,拿在手上乱甩一通,学着戏里的太监,把甩把一甩,甩在另一只手的手肘上,然后嘴里念着说:“皇上驾到!”或是装模作样地念上一道随口瞎编的圣旨。
甩把真的很好玩,有的时候,我就把它绑在头上当假发,然后学着戏里在公堂受审的“生”角,不停地一边甩头,一边喊冤。有时候,我也把它绑在鼻子下面当胡子,然后一边用手抚摸着“胡子”,一边踱着官步,唱着官腔。
都演乏味了,就穿上母亲的衣服反串一下青衣。然后一会儿扮书生,一会儿扮青衣,自己跟自己对起戏来。
常常是在演得正来劲的时候,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我就赶紧脱下一切的行头,顺手丢在了床上。家人看见我脸色刹白,而床上杂乱无章的时候,就会问我:“你一个人在家里干什么啊?偷偷摸摸的!”然后我就会故作镇静地回答说:“我回来找东西的。”
大屋里,与我同一年出生的,连我在内,共有四个孩子。用大人们的话说,叫做“一年里生了四只兔子。”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因为年龄一样大,所以我们都是上同一年级。在三年级之前,我的成绩是四个人当中最差的。所以,当大人们看见我们四个小孩子在一起玩的时候,就常常会指着我说:“这四只兔子里,就这只最不会读书。这读书也是有种的啊!会读书的种,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也会读书;不会读书的种,生下来的孩子想读也读不会。”我听他们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就想,不会读就不会读吧!读书读好了也不知道以后能做什么,再说了,万一考上大学,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像我们家这样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的,哪有办法供我上大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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