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花香（谋生）

我们家的布局在后来变动过几次，一次是在母亲怀了姐姐以后，因为夜尿多了，半夜里老往外头的茅房里跑，实在很不方便，母亲就把床铺往过道一侧挪了六十公分，再用布帘围了一下，里面放上一个马桶，就成为一个卫生间了。这样的布局一直保持到我姐姐出嫁以后。

第二次变动是在我出生以后。因为那时家里的一张一米五的床上已经挤不下那么多人了。在我出生以前，一直都是一张床睡着一家四口，母亲和姐姐睡一头，父亲和哥哥睡一头。而哥哥又经常是跟奶奶一起睡，所以常常的时候，这张床上只睡了三个人，倒也可以凑合。

等到我出生以后，母亲就紧贴着柜子用两张长凳和五块床板搭了一张一米二宽的床铺，那张床就成为父亲和哥哥睡觉的地方，而母亲、姐姐和我就睡在那张一米五的大床上。后来，姐姐出嫁以后，这张长凳搭的小床就也拆了。因为那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父亲和我两个人了，我们爷儿俩就一起睡在一米五的大床上。

话说母亲起床后，父亲看到他，就跟她点了点头，问了声：“起来啦？那就来刷牙吧！刷了牙一起过去吃饭。”父亲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人到中年，突然有了一个叫做老婆的女人跟自己一起生活，还真有点不习惯，更何况，他对这个女人几乎一无所知。因为太过陌生，所以昨天晚上父亲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她，他真不知道人家的洞房花烛夜都是怎么过的，怎么他们的胆子就那么大呢？

母亲说，她曾经问过外婆为什么会把自己嫁给这个男人。外婆说，在当时的年代，农村信主的人非常少，如果一个男子要想讨信主家庭的女子做老婆，或是一个女子要想嫁一个信主家庭的男子做丈夫，选择的余地真的很少。所以也只好就这么将就了。母亲又问外婆那为什么不把这门亲事让给妹妹呢？外婆说因为妹妹都比你小啊！母亲又问，那你把三个妹妹统统嫁给了没信主的人家，又是为什么呢？外婆就没再回答了。

母亲是在嫁给父亲后的第二年才来了月经，然后第三年才有了姐姐。在父亲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居然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就连姐姐出生了，父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接生婆把孩子抱到门口让他抱一下，瞧一瞧，然后从那以后就再没抱过姐姐一次了。就连后来出生的哥哥和我，也是这样。

母亲自嫁入我们程家之后，也认命了，心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这么好好的过日子吧！于是，每天一早就跟着父亲去山上砍柴。因为那时候全村的人都靠此为生，所以山上都变得光秃秃的了。砍柴的人都要走很远很远的山路，爬到“过岭”那边去。经常的时候，都是父亲去卖柴，母亲回家煮饭，吃过饭后就在厅堂跟着一班女人一起纺纱线。

有一回，父亲出远门，母亲就自己一个人上山砍柴。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不敢走得太远，怕迷路。就在离家比较近的一座叫高山鼎的山上搜寻，就想找找看有没有别人漏掉的。没多久，果真被她找到了一大丛，母亲真是喜出望外，虽然知道村里的人都不来这座山砍柴——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座山除了大树，已经无柴可砍了——但她还是担心会被人抢了先机，就飞快地跑过去，一看，心凉了半截。原来这一大丛的柴是长在一个很陡的山坡上，而且在这一丛柴的边上还有好几块巨大的岩石。人要砍这些柴，就得沿着陡峭的山坡翻过那几块岩石才行，就算是能翻得过去，站稳站跟砍柴也是非常危险的，更何况还得想办法把柴盘出来呢！如果盘不出来的话，岂不是全白费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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