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了一辆很长的大巴车,尸体被包裹着整齐的放在中间,人坐在两侧,前面的驾驶室能坐三个人,范唱孙晓磊加上司机。
头很沉,就像被注满水,孙晓磊靠在窗户边上,看到面前的风景飞逝而过,像一幅幅画面,这根本不是一个真皮的世界,或许这也不是一个真实的空间,他在做梦,应该快点醒来。
孙晓磊偷偷用手狠掐大腿内侧,很疼,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不是梦,是真实的,范建伟就是被车撞死,而且在今天,在面前,这是最后一面,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范唱手过来握住了孙晓磊的手,他们十指相扣,或许将来他们两个才是要互相依靠一辈子的人。
真的不能接受,外面夜色如水,柔软多愁,车飞快行驶,在无人的公路上,在这个每天都在更新的戏剧性世界上,在这个通往回家的道路上。
到家已经八点多钟,路上孙强一直在通知亲朋好友事情,他的手机声音很大,打电话即使没有免提其他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二姑啊,范建伟走了!”
“谁啊?哪个范建伟。”
“就是我家邻居,范唱的父亲范建伟啊!”
“他?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好好的人咋就没了?”
“出车祸就走了,这两天的事,本来以为能好点,没挺过今天。”
“妈呀,他咋能没了呢?他才多大岁数!”
“是,今年四十四,比我小一岁。”
“岁数真小啊。”
也可能是孙强这辈子说过最多的话,他一路上每分钟都在重复同样的话,几乎每个人都不信,都在惋惜,都在询问死因。
第二天的行程就改变了,早早亲人们就要过来,兄弟朋友,嫂舅姑姨,所有的亲人都会过来,在火化之前见范建伟最后一面。
婶子就坐在那里,小小的身体,你以为她没在车上呢,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在车上,只是一直盯着面前的那具盖着布尸体,一天的时间就阴阳相隔了。
“你们俩先去睡觉吧,明天早起还有许多事情要干。”这是婶子回家第一句说的话,“没事,还有其他大人帮忙。”
家里已经来了两个父亲要好的朋友,他们帮忙在外面规划着,范唱和孙晓磊则进了屋。
“外套脱掉再睡。”
现在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会,脑袋剧烈疼痛起来。
窗外的白色灯光已经亮起,吱吱呀呀外面一直动作。
他们两个在哪里呢?就在范唱家的炕上,看着吊棚,那有一只小飞虫摇摇欲坠的样子,翅膀煽动的没有力气。
“范唱。”
“嗯?”
“我头疼,你呢?”
“我还行,你是一直在哭所以会脑袋疼,早点睡吧。”
“睡不着,你还好吗?”
“没办法,日子还点过。”
这句话也颇为无奈。
“那你……”
“现在就剩我和我母亲娘俩相依为命,我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替代我父亲的位置,成为我母亲的保护伞。”
“嗯,对。”孙晓磊把手伸过去,“还有不要有事就自己一个人扛着,你也可以和我说。”
范唱翻过身背对着孙晓磊,“知道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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