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觉察到的是商船的船员。
这些考场npc在死兔子说话的时候突然犯困,纷纷靠着墙打起盹来,此刻又猛然惊醒。
平头大副搓着手臂,茫然地问:“哪来的风?洞口的火堆移开了?”
他问身边的船员。
船员咕哝着:“不会吧,我去看看。”
大副又问考生:“你们感觉到了么?”
说话间又是一阵风扫过,潮湿的、带着海的腥味。
这次很多考生都觉察到了。
他们在那瞬间打了个寒颤,一阵麻意倏然爬上头皮:
外面的石洞正对着洞口,偶尔有风也就算了。他们现在都聚在里面的石洞中,拐了两道角,又有火堆阻隔……怎么可能会吹到这种带着海腥味的风?
什么湿漉漉的水汽从火里穿过也该干了!
众人四下扫视,到处找寻风的来源,越想越怕。
忽然间,又有人慌张叫道:“等下,有声音!”
大家一愣,立刻僵在原地:“什么声音?”
“你们听,别出声,你们仔细听!”
那个考生眼睛瞪得极大,惊慌地在眼眶里转悠,狐疑地看向各个角度。
他手指压在嘴唇上,维持着那个姿势。
他眼珠刚转两圈,就听呼地一声,几处火堆同时熄灭。
洞内陡然一黑,伸手不见五指。
惊呼和尖叫几乎同时响起,惊慌的氛围瞬间达到顶端。
“别叫。”游惑低斥一声。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弹开盖子。
咔哒一声。
一簇细细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来,虽然比不上火堆,但聊胜于无。
他和手里的火苗顿时变成中心,三十多位考生外加几位醒来的船员全部以他为基准,向中间靠拢。
人挤人绝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游惑被人拱了一下,差点儿双脚站上秦究的鞋。
平头大副的声音响起来:“来了来了,我们之前碰到的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睡着,火突然全熄,然后就会有怪物突然袭击过来。”
这话把大家吓到了,统统愣住,谁都不敢妄动。
石洞在这一瞬间出现死寂。
然后……古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吱吱呀呀,很难形容。
就像是某种软胶质的东西被拉扯摩擦……听得人牙酸。
不仅如此,还伴随着某种空洞的滴答声。
那应该是水滴从高处掉落的回响。
啪——
狄黎脸上突然一湿,他摸了一下。
啪——
游惑眼前也是一湿,溅得他眯起了眼睛。
他眨了几下,刚要缓解,一只手忽然轻抓住他的手腕,借着他举高打火机,在头顶晃了一圈。
秦究说:“往上看。”
众人顺着下滴的水,缓缓抬头。
就见石洞顶上,不知什么时候趴了东西。它有着肉白色的皮肤,藤蔓一样四处衍生的躯体,以及两只硕大而漆黑的眼睛。
隋希拼命的压着嗓子不让自己叫出来,但我依旧还是能感到她,很害怕
它悄无声息占据了整个石洞顶部,扭过滑腻的头,静静地俯视着所有人,然后张开了黑洞洞的嘴。
呼——
潮湿的、带着海腥味的风扑面而来。
打火机噗地熄了。
这次没人尖叫。
真正恐惧的瞬间,其实是顾不上尖叫的。
只有窒息在洞里弥漫。
【很遗憾,这一天共有八位船员死去,依照本场考试规定,当日凌晨0点,排名最后一组的考生应当承担死亡责任。如果人数不足以抵扣死亡船员人数,则次日继续,以此类推。】
【这座荒岛并非独属于避难的船员,这八个月中,岛上猎物和附近鱼流都进了船员的肚子,有位原住民不满意了。它饿了很多天,饥肠辘辘,一直在试图填饱它的肚子,但始终未能如愿,直到今天……】
【今天对它来说是个好日子,死去的船员刚好能填一填它的胃。可是大副下令把同伴的尸体藏起来了,坏了它的计划。但是没关系,有些陌生来客同样美味,看得它食欲大增。】
【于是,它把他们抓走啦。】
死兔子顿了一下,又用刻板的声音说:
【两个小时后,剩余考生可以为同伴敛骨默哀,祝你们好运。】
只是眨眼之间,眼前的景物就变了, 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大副船员他们至少还有被怪物试探拖行的过程, 还能在那个过程中挣扎一下。到考生这里,“抓”的过程直接省略, 睁眼就已经不在石洞了。
余光里的周遭环境全然不同, 具体是哪儿我暂时顾不上看, 因为我正在直面怪物的嘴……
应该是嘴。
总之好大一个洞, 咸腥的“海风”劈头盖脸。
游惑:“……”
他脚下是空的, 身上勒了一道, 那偌大的、边缘肉白的洞正蠕动着离他越来越近, 转瞬便要将他包裹住。
给他恶心得不行。
事实证明, 系统为了惩罚人,多牲口的事都干得出来。
被包裹的瞬间, 我听见秦究低声对系统骂了句粗。好吧,我也很想骂
“优等生, 打——”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咔哒一声。
游惑打开了打火机,瞬间亮了起来。
我们确实被包裹进了怪物的躯体里,因为四周一片滑腻的白色,脚下是肉质的软实感……但这不是真正的腔口。
真正的腔口就在几步之遥, 带着一圈细密的尖齿, 散发着更难闻的味道。
游惑铁青着脸对秦究说:“这边口袋有包烟。”
他上臂被捆得死死的, 手肘虽然能动, 但角度够不着上衣口袋,只能试着侧过身。
眼看着腔口越送越近。
一只手伸进他的口袋里。
游惑:“……”
这时候, 大佬又有点后悔这个提议了。
因为别人的手在自己口袋里拿东西的感觉实在很奇怪……
好在秦究动作算快。
在他催促之前已经抽了出去。
撕拉一声——
细索纸声在旁边响起来。
游惑:“………你他妈还有功夫撕包装???”
那腔口都快怼上脸了。
他实在难得用这种语气,秦究居然笑了起来。
不过拆封的声音也立刻停了。
游惑打火机一横,秦究抓着一把烟送过去……
腔口尖齿微微张开,像细密的刀刃触碰上皮肤,冰冷潮湿,香飘十里。
操。
游惑偏开脸屏住呼吸。
……好臭
肉白色的怪物肢体包裹成团,捂着刚塞进去的食物,像老太太没牙的嘴。
空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年。
过了大概十几年吧,没牙老太太开始往外漏烟。
它蠕动了两下,憋住。
又过了十几年……
老太太憋不住了。
它活像得了肺痨一样,连噗几下……
然后“哇”地吐了。
·
落地的时候,游惑下意识撑了一下。
结果按到了一堆古怪的东西。
就像是凌乱的硬物堆了一堆,被他一撑,又七零八落地松散开来。
他的手掌还被某个尖角划了一道口子。
但他没顾得上。
他迅速摸索到某个掩体,冲秦究示意了一声,两人翻躲到掩体后面。
我快速的也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顺便拔出刀预备着
游惑拨了三下打火机,火光终于又亮起来,但十分微弱
游惑举着火苗扫了一下,发现他们给他们当掩体的居然是个柜子。
柜子锈得不成样,锁和柜门已经融到了一起,根本拆不开,但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残留的花纹。
花纹样式非常眼熟,平头大副的怀表盖就是这种风格。
紧接着我们看到了半盖着绿藻的木地板、木柜以及木箱,塌垮了一半的楼梯……甚至还有一扇灰蒙蒙的圆形舷窗,就在我们面前。
这应该是一艘废弃已久的船,但这艘船停在哪里,我们还没弄清楚。
游惑探头扫了一眼,船舱中有两根竖直石柱,捅穿了天花板和地板。
从这两根石柱可以想象,当时这艘船也许碰上了大浪,挑高又掀翻,然后直直插在了尖利向上的石刀上。
石柱旁边的地面上,堆满了黄白的人骨,像一座垮塌的小山。
许多头骨歪斜在其中,黑色的眼洞以各种角度静静对着我们
我们刚刚落地撑到的就是这些。
游惑探头去看这些的时候,右手撑了一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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