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远处的路灯下闪出两个人,林樵连忙用脚点了一下刹车。过来两个路卡执勤的人,一高一胖。这么晚了做什么的,高个的问。路灯从他的背后打在他背上,加上没有笑意的表情,有点要人紧张。
“我有点饿了,出门买点吃的”林樵装作有点小心的样子,“咱小区22点就关闭了,回来晚了就进不来了!?”
“我知道,这不是没吃的了,我要去买点泡面吃”。
“你家里就没买下些食品吗?”
“大哥我是在这租赁房子住的,白天还要工作,所以没什么吃的了”
胖子不耐烦的说,12点以前回来,过了就回别回来了!
好的,好的,谢谢两位大哥。
胖子把路栅上的链子锁取了下来。
走出不远,那高个还骂骂咧咧:,妈的咧,我觉得这小子有点古怪,胖子说,一看就是个胆小鬼,没什么不对的,再说这个薪水犯不上多事。
林樵脸上露一丝笑,快速的驶离了这个小区。这是一个企业的职工生活区,后来企业破产,房子买卖给职工成为私有。有人发财搬走了,房子闲着,就成了三教九流,南来北往各色人等的租住地,因为一直有物业公司的管理,小区的卫生环境还是不错的。
妈的,要不是老子来这里收数,真懒得来这,何曾吃过别人的下眼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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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是复杂的,也是多元化的,有人腰缠万贯三餐不愁,有人奔波劳碌为了填饱肚子。当然林樵是属于奔波忙碌三餐不愁的一种人,即使在H城封城的日子,依然有钱入腰包。他是来旭光小区收数的。
旭光小区是一个原生态小区,住的都是好几十年的住户。都市的快速发展,慢慢的年轻一代成长起来,都走出了这里喜欢上了高楼大厦,热闹喧嚣的生活。住户是老人居多,当然有个别啃老的。慢慢的这里租房子的人多了起来,多到住对门房客谁都互不认识,原住居民们也懒的多管闲事,所以只要相安无事,谁来这里住都是懒得多问。
林樵收数的赌场就设在这个小区,在这个小区的二层将军楼,就是他们的办公地点。外人看来就是某个小公司的宿舍,铁棱的大铁门晚上都是关着的,出奇的安静。早在过把月前,请了装修公司把地下的一层,做了很好的隔音板。只要有钱拿,而且是装修公司老板欣喜的价格,按照行规他是明白什么事不该问,什么事不该说的。
夜色降临的时候,这里总是热闹非凡,但你很少看到有人出入。因为来的都是些有钱人,都在小区其他位置租了房子,提前住下了,开赌的日子,有车去接过来。进入将军楼,房间里有一个镶在墙上的衣橱,里面有个夹层,打开后,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是个只能一个人下行的楼梯,这样设计还是林樵的主意,有人搞事想跑,根本没那个可能,只要楼梯上一个人就能搞定,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然还有别的为了应付突发事件的应急通道,平时锁的,钥匙在林樵看场的心腹小弟手里。
因为最近H城出现了好厉害的传染病,这个小区有了社会团体来的志愿者,平时进小区根本不用这样麻烦.但林樵处事不惊的性格,所以也没有什么难的。
出了小区,顺着大公路行驶,来到西郊的交叉路口,上了一个陡坡。七拐八拐,眼前一个大的别墅出现了。这就是林樵老板的住处,下了车就势一推,摩托车倒在了草丛中,要不是林樵把旁边的树当成标记,恐怕也很难发现。谨慎的回头看了一眼,手指在密码锁上快速按了几个数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过了一条鹅软石铺就,两旁是绿色灌木的小路,上了台阶,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已经给他打开了门。林樵招手示意,四目对视一眼,闪身进入了房子。周围恢复了平静,好像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住在这里,静的可怕,远处传来的鸟叫声要你觉得瘆人。
真皮的意大利沙发上坐着一个胖大男人,梳着一个大背头,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下一双乌黑的小眼睛,两腮的肉的衬托下鼻子显得很小,架着一付金丝边眼镜,一张大嘴。说话嘴角45°上仰,总是带着笑。这样一个人,跺跺脚H城黑白两道都会地震的。说给人听,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可偏偏事实就是这样,而且是无人敢争辩的事实。有位阅人无数的江湖老者曾经说过,高人的可怕就是,要你从来没有觉得他是高人。
老板钱收到了,因为封城的原因,利润少了不少。这是10w您过目,说着把钱出牛皮包里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胖子微笑的点点头,辛苦了,数也没数转身放在了保险柜里。当然林樵是不敢看胖子是怎么操作的,更不敢从里面偷钱的,因为老板就是有这个自信。过去偷老板钱的人现在尸体都没有找到,听说给埋了。但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对林樵说起过最真实的结果,坊间传说而已。
从老板别墅出来,回到了城里的家中。冲了凉一头栽在床上,他的房子是家里的阁楼,因为弟弟妹妹多,他又是老大只能住阁楼上了。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了,手机里传来哥你回来了,我是海波,现在和大牛在喝酒,你快过来吧。林樵本来不想去,可自己兄弟喊了,穿了个大裤衩趿了双拖鞋,出了胡同,三拐两拐到了他们几兄弟经常光顾的路边摊,海波正和大牛碰杯呐,桌子周围的摆满了啤酒瓶子。都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没那客套话,拿过杯子倒上啤酒开始喝。摊主看到林樵来了,过来打了个招呼,就忙活去了。不一回给上了个牛肉拌黄瓜,冯叔不用了,每次来都给添菜。够吃的,其实真够吃的有炒蛤蜊土豆丝,三鲜汤花生米好几个菜都是他们的保留菜,再说现在兄弟几个都混的还行,花钱都大手。
林子啊,这菜算什么,要不是你帮忙把欺负我的那些痞子收拾了,冯叔那还有生意做。冯叔别客气,咱们是街坊邻居,打小你看我们哥几个长大的,帮忙是应该的。
冯婶对冯叔说这孩子打小我就看他心地善良,能成大器,你看没错吧。冯叔说我早就说过了。听到老两口在斗嘴夸自己,林樵笑了,冯叔冯婶到现在还是爱斗嘴。
兄弟几个是打小玩起来的死党,林樵父母都是工人,单位破产他是家里的老大早早辍学在个汽车维修厂当学徒,虚心好学也能挣钱补贴家用了。因为一次修车不小心把一个客人的车划伤了,非要赔钱,骂他小瘪三,你就是个伺候人的命,你一辈子也开不起车。林樵一气之下辞掉了工作。在海波的介绍下给胖子当了马仔,因为打架下手狠,很快得到老板的赏识,把地下赌场的看场和收数的活交给他处理。
海波因为会开车,盘下个车一直在跑出租车,为人仗义。早在老板还是给人做小弟的时候,一次帮派火拼中,老板要人砍的多出受伤,当时海波开车路过,一个手拿砍刀浑身是血的人跑到他车前,奋力砸车门,后面还有好几个人挥刀追他,嘴里还咋咋呼呼别要他跑了,砍死他砍死他!海波真够仗义的,打开车门就要老板上了车,把他送到自己叔叔开的小诊所,经过一番抢救,总算把命保住了。海波给他租了房子,日常用品补品都是他出钱买的。直到有一天一帮人来找老板,他才知道老板的真正的姓名,就是H城有名的狠人,叶世荣荣哥。临走前给他留下了10w,拍拍海波的肩膀说兄弟以后你就是我兄弟,有事你去富华公司找我,这钱你收下,买包茶叶喝吧。不等海波推辞,上了一辆黑色的宝马绝尘而去。自打这件事情后,海波的出租车生意特别的好,以前坐车不给钱的地痞小混混,每次坐车都规规矩矩的,钱给多了也不找零了。而且还客气的喊声海哥,点头哈腰的下车走人。海波从来没找过荣哥,他从电影电视上也见识过江湖人的威风,更明白江湖的尔虞我诈,不得善终。随着年龄的增长,只想做个普通人。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不平凡的一生,林樵的软磨硬靠,实在拗不过只好来找荣哥。
荣哥已经成功的吞并打掉几个实力悬殊的帮派,坐稳了富华公司第二把手。荣哥在自己的书房与海波和林樵见了个面,问过喜欢喝什么饮品后,手下人给上了两杯矿泉水……
许多年后,林樵还拿这件事取笑海波。波哥我只喝矿泉水,没怪味!哈哈哈!扮个鬼脸,臭小子你取笑我,俩人就开始不管别人的打闹起来,以至于他们的媳妇都见怪不怪了,要是大牛在就更热闹了,俩人能把这个事情节再现的演出来,那搞怪的表演,到最后在三兄弟的伴着哈哈大笑打闹中结束。
若干年后海波依然记得荣哥一丝不露声色的微笑,荣哥经常说,没有贪欲的人最可靠。
晚上收车回来早,进胡同看大牛家灯亮着。站在窗户下敲了敲,不一会屋里的灯灭了,从窗户露出一个大脑袋,瞪着俩铜铃一样的眼睛,三下五除二就从屋子里飞身跃下。哥带着我,海波听到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大牛的兄弟二牛,快睡觉吧,我和你海哥有正经事。什么正经事,我可要喊了!大牛赶紧跑回来捂住二牛的嘴,海波说喊他一起吧。二牛高兴的对海波又搂又抱,一个劲的说好听的。
大牛二牛兄弟俩人如其名,胖大的身材,大胳膊大腿大手大脚,好像庙里面的天神。爸妈应该是为了起个小名字好养活吧,大名街坊邻居都不记得了,当然还得是他爸妈,有次大牛一起下扛活的伙计来找他,打听到豆腐干胡同,问曾卫国在这住吗,街坊说没有,同事再三的问,那位街坊说倒是有姓曾的,但是叫曾大牛,结果找到了还真是曾大牛哈哈哈。兄弟俩一起上学一起毕业,因为大牛疼二牛,晚上了一年学怕弟弟没人照顾,有人欺负。以后工作了大牛有钱买好吃的总是爸妈一分二牛一份。这俩兄弟是俩混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心眼实在,和海波林樵最好。小时候是胡同里出名的捣蛋鬼,大了反倒成了这里的保护神。外来的混混以前还有来闹事的,自打林樵在外面混的不错,帮派大哥混个眼熟,大牛二牛又好斗,经过几次彻底把来闹事的混混打服了,胡同治安变的很稳定。虽然海波怕爸妈担心每次都偷偷参加,从不报出名号,但自打叶世荣来过以后,海哥的名声更是大了。知道他是黑道大哥的救命恩人,谁还敢惹?!
世事难料,任何事情都有个未必是这样的说法。
冯叔的夜市摊开了好多年了,干净可口,价格公道,很多食客都是这里的老客了。十多年以前,冯婶无职业冯叔厂里也不怎么忙,就在厂里办了停薪留职,把胡同口靠路边的房子打开个门,简单收拾一下开了个大排档。那时候,干大排档的人还很少,几乎都有工作上班,赶到厂子改革,下岗大环境,人们开始下海经商时。冯叔家的孩子都已经出国留学了,再后来就定居国外了。年龄大了身边没人照顾,遇到有人欺负也是正常的。
这天来了几个吃饭的,点了几个小菜,要了箱啤酒。也不知道是年轻不能喝还是故意讹人,说菜里面吃出了头发,硬要赔钱。把啤酒瓶扔的到处都是,冯叔再三赔礼最后赔了300元钱,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奇怪的事再三发生,不是吃出东西,就是突然有人打架,现场一片狼藉,时间长了生意变的清淡了。这天林樵海波大牛二牛路到冯叔大排档喝酒,看到冯叔的摊子上冷冷清清,就问起来。才知道怎么回事,四个人一商量,觉得这事有蹊跷。远处来了4.5个年轻人,为头是个长头发,有点古惑仔陈浩南的感觉,大排档找了张桌子坐下,一个打了个大耳洞的瘦子(姑且叫他做猴子)大喊到老板拿酒,,一般熟客都是喜欢喝什么酒直接拿,吃完后数瓶子算账。这小子明显是找事,大牛刚要晃着大脑袋站起来骂娘,海波连忙制止了他,静观其变。一会菜上来到也没再发生什么事。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猴子又咋呼起来:
老板看看你这是要恶心死我们吗?
老冯赶紧跑过去,一看在没有菜的盘底有一根长头发。
小兄弟怎么每次来,你都吃出头发来,你做人做事要讲良心啊!
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我看你是皮紧,要我给你TMD松松皮吧?
说着一个嘴巴扇在了老冯脸上,留下红红的五个手印子。老冯也急了,上前抓猴子,猴子那容他近前,对着他小肚子就是一正踹,老冯下盘不稳,倒退十几步,一个腚蹲坐在了地上,疼的捂住了肚子。猴子得理不饶人,上前就要用脚踢他。林樵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扔了过去,正打在猴子的眉骨上,把那小子打的嗷的一声,疼得用手捂住脸,血顺着手指缝淌了下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到他妈的谁,谁打的我,坐在他周围的几个人一掀桌子,抄起地上散落的酒瓶冲到林樵他们几个面前,话不多说打了起来。林樵海波他们很默契的抄起板凳,动起手来。因为打架打惯了,对着那个长头发的一顿狂风暴雨的暴击,根本不管对方的人砸在身上的酒瓶,再说大牛二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直到把长头发打到在地,其他的人直接不敢动手为止。林樵一把抓住那个长头发的说,给我滚。对方的小弟一听连忙上来扶起长头发和猴子就要跑,海波挡住了去路,先把酒钱给了再走。长头发用满是血的手慌慌张张扔下几百块钱灰溜溜的走了,记得我叫林樵,不服可以来豆腐干胡同找我!。
真扫兴,帮忙给冯叔收拾完了东西,冯叔说林子海波谢谢你们,但是你们惹麻烦了,他们是西区有名的混混,跟一个叫范五的老大,这个人在黑道上成名多年。林樵海波他们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大哥,很多年前就出名的狠,当年曾一把砍刀,杀退十几个人的追杀,一战成名。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很少在外面混了,有什么都是要长头发叫刘猛的出面,一心和上流人士搞起了房地产。这几次三番的来闹事是不是和地产开发有关系,因为这里要改造的通知早就贴满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个西装革履的白领来跟他谈,想买他房子的事,冯叔把他哄走了,就是死在这我也不搬!
冯叔说刘猛他们来闹事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海波安慰一下说,放心吧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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