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东京，涩谷区七

一九二四年三月

上野家离涩谷站很近。的确，相隔不过几条街，所以他们一家去东京中心非常方便，而代价就是，来住的火车整天都把房子震得快要颤起来。

从三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开始，也就是小八到来的几个星期之后，他们养成了一连串特别的习惯。每天，教授起床后，小八都会在厨房里乖乖地看着他泡茶。接下来，轮到它吃饭时，教授会为它在一个红色的大碗里盛上早餐。一阵狼吞虎咽之后，大约八点半时，小八会陪教授到涩谷站。等教授消失在人群中，它就回到家，一直等到下午五点一刻。它的脑袋里仿佛有块瑞士表，两只小耳朵就是指针，每到那个时刻，仑1

从三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开始，也就是小八到来的几个星期之后，他们养成了一连串特别的习惯。每天，教授起床后，小八都会在厨房里乖乖地看着他泡茶。接下来，轮到它吃饭时，教授会为它在一个红色的大碗里盛上早餐。一阵狼吞虎咽之后，大约八点半时，小八会陪教授到涩谷站。等教授消失在人群中，它就回到家，一直等到下午五点一刻。它的脑袋里仿佛有块瑞士表，两只小耳朵就是指针，每到那个时刻，它就开始挠门，上野夫人把门一开，他就会一下子蹿出去，像火箭一样冲向车站。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这一连串习惯在教授和小八的生活里固定了下来。星期六的安排会不太一样，因为教授认为，这一天要去代代木公园或是皇家花园附近的千代田公园散步。他们就那么一起走着，小八渐渐了解了它需要了解的花朵、树木、蝴蝶、孩童、聚会以及街坊间的闲话家常。

心夏女士是教授经常探访的人之一，她是整个街区里最出色的茶道师。第一次陪主人去的那天，小八一直坐在心夏女士家门等着。教授一出来，便看着它问:“你想知道些什么呀？那么狡猾地看着我。为什么我要来心夏家？小可怜小八，我来有两个原因。”

“第一呢，这位老奶奶需要些经济上的支持;第二呢，我一来，就能了解涩谷区所有的家长里短啦。永远都不要相信报纸，因为我可以跟你保证，那上面有一半都是假的。顺便说一句。”他继续说道，“小八，再过几个星期，我们就要去镰仓的海滩了，虽然去年地震过后，那里的状况一直不不好。你那时在大馆可能没感觉到，但是当然我们这里也是很恐怖的，房子都塌了，人们在街上跑，疯了一样地叫。”

上野夫人完全把小狗忘记了，同时也忘记了它的到来让自己所受的冷遇？千鹤子和积医生的婚礼定在几个星期后，这意味着必须要清扫房子，备好新娘的嫁妆，写好请柬寄出去，打很多电话，还要去集市选最明艳喜庆的玫瑰、最柔美的百合和最重香嫩的樱花。那些天里，上野家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直到有一天，在听到妻子抱怨一位花艺师时，教授大声说道:“一定要这么麻烦吗？”

“你已经有你的狗了，不是吗？”上野夫人捂住话筒发起牢骚，“它也会制造麻烦呢！”

教授嘟囔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转向正在他脚边休息的小八。

“在筹办婚礼期间，小八，”他说，“我跟你说，最好啊，跑到几个街区外去，明白吗？走吧？咱们去公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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